“小人方才说过了,便是破家亦当缴清。”
“好!”杜固将账薄丢给一旁的书吏:“你便算给秀才公听听。”
“是!”书吏应了一声:“不过有件事情还请大人示下,这钱粮应该用什么法子计息?”
“计息?”杜固皱起了眉头,问道:“计啥息?”
“禀告大人,池家欠下的正赋和辽饷都有些年头了。您想想,民间便是两家之间借了一升谷子,还的时候也要多上几合的。这些年下来岂有原原本本的还上的道理?”
“说的也是,还本付息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这计息还有很多种不成?”
那书吏笑道:“大人,这花样可就多了去了。有羔羊息的,这是前朝蒙古人常用的,春天借给你一只母羊,秋后还回去就得多一只羊羔,取得是牲口生崽之一;还有的便是当铺常用的‘九出十三归’,比如您手里有个物件到当铺里,朝奉说这物件值10吊钱,可你就能拿九吊钱走,算是预先扣下一个月的利息,三个月后除了要还10吊钱的本金。另外还要给每个月一吊的息钱,算起来一共要还13吊钱,所以叫九出十三归。”
那书吏一口气介绍了六七种计息方式,杜固听得头昏眼花,猛地一拍大腿道:“哎呀呀,这么麻烦哪个听得明白?对了,秀才公你家里不是常放债的吗?上面几种随你选一种吧!”
杜固的话在围观的人群中引起了一片哄笑声,甚至就连两边的房屋里也传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池家兄弟在利用高利贷盘剥的时候可不会顾及宗族与邻居的情分。不少同寨的百姓因为换不清高利贷而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和家产,沦为了池家的佃户,此时看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池家兄弟现在落到这种下场,又如何会不感觉到快意呢?
“任凭大人处置。”此时的池乐山却表现的格外的冷静。可能是受到弟弟的影响,池乐川也没有说什么。池家兄弟的表现让杜固有些意外,他本来还以为这样能够激怒对方,给自己找个动手的借口的。池乐山驯服的表现倒让他有些意兴阑珊。杜固懒洋洋的摆了摆手:“什么羔羊息就算了吧,咱们汉人用啥蒙古人的法子,就用那个九出十三归吧!”
“多谢大人开恩!“池乐山躬身拜了一拜。苦笑道:”在下现在有些尿急,还请大人开恩!“
“嗯!“杜固朝郝摇旗使了个眼色,郝摇旗站起身来,池乐山赶忙跟了上去,当走过池乐川的身旁时,他偷偷的瞟了兄长一眼,池乐山心里很清楚,这恐怕是自己看兄长的最后一眼了。
与绝大部分走入文明社会的民族一样,汉人将一般将厕所布置在住宅区的边缘地带,池家寨子也不例外,由于这个寨子是建在一个三面陡坡的高地上,厕所的背面便是一个十几丈高的陡坡。郝摇旗看了看厕所,并无其他出路,便示意池乐山进了厕所,自己一屁股坐在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可郝摇旗在厕所门口坐了一会,突然听到里面一阵响动,赶忙跳了冲了进去,只见厕所面朝陡坡方向的墙多了一个大洞,池乐山早已不见了。郝摇旗跑到洞口探头往外面一看,只见陡坡下池乐山正从地上站起来,原来那厕所不过是个茅棚,四壁不过是层抹了层泥的篱笆罢了,表面上看过去是一堵墙,实际上一撞就散架了。方才池乐山乘着郝摇旗不注意,撞开后墙抱头从陡坡上冒死滚下去了。
“狗贼,给我站住!”陡坡顶部的郝摇旗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如池乐山那样抱头滚下去,毕竟对方方才已经是狗急跳墙,没摔破脑袋已经是祖宗保佑。郝摇旗若是原样照搬恐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可若是从其他路下去就要绕过半个山头,池乐山早就跑的没影了,饶是郝摇旗在陡坡上暴跳如雷,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池乐山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山坳里。
“什么?拉泡屎的功夫你就让那个池乐山给跑了?”杜固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垂头丧气的郝摇旗,他方才的好心情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该死,那茅坑就在陡坡边上,我守在门口,却不想那厮撞开后墙,从陡坡上滚下去了。”说到这里,郝摇旗的那种黑脸已经胀的与猪肝差不多了:“他摔伤了腿,肯定跑不远,我马上带人去追。”
“追个屁呀,这儿到处都是沟沟坎坎的,那厮又熟悉地形,随便找个狗洞一钻你去哪儿找他?”杜固想了想:“算了,你赶快回县城,把这件事情禀告刘大人。”
“是!”郝摇旗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听到本来已经被遗忘的池乐川大笑起来。杜固走到他面前,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这两个蠢货中了那我二弟的圈套,哼,我那二弟定然是县里、不州里去告状了,到时候我要让你们都死!“池乐川恶狠狠的骂道。
“是吗?”杜固笑了笑,固然拔出腰刀在对方的脖子上一勒,锋利的刀刃立即割断了池乐川的喉管和动脉,鲜血从伤口喷射出来溅了好远,生命力十分旺盛的身体还在地上抽搐了好一会儿,方才完全死去。
杜固乘着血还没有完全在刀刃上凝固,在尸体上擦干净方才还刀入鞘,冷笑道:“告状?去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