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三国高层的忧心忡忡和人人自危的情绪悄然漫延,普通的百姓显然对那些华夏国的神奇事务更感兴趣。
对老百姓来说,战争一点都不美好,杀人与被杀都很痛苦,权柄的交换更替更是与己无关。
他们只知道,战争会死人、会破家、会无情地毁灭自己的一切希望和未来。
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哪怕艰难一点、辛苦一点,只要今天能够比昨天好上那么一丝,那就有希望,那就是幸福。
这样的要求不高,但为什么上天会降下洪水滔天,偶尔又滴雨不舍,时不时任凭恶虫肆掠与人夺食,转眼间疫病横行赤地千里。
老天,你不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就算了,谁让咱们生得这样卑微,你可以视万物为刍狗,谁让我们无力对抗天威。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们也就罢了,滔天洪水也存求生之地,疫行千里尚有遗漏之命。
哪怕是九死一生,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也会努力去争取,这样的命我们也认了。
可为什么还有那官府的凶吏、世家大户的恶奴,吃着我们种出的粮食,却还要对我们恶言相向、拳脚相加。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爷,唇齿轻动之间,就可定夺百姓的生死,更有甚者,让人生不如死。
都说我们是国之子民,按照这个说法,国之对于百姓犹如父母,可天下有那一个父母能够罔顾自己子女的苦难和生死。
易子而食,哪怕实在没有办法逼得要吃人的时候,也不忍向自己的孩子下手,也要交换一下,求得一个心安。
也许,这就是让人逃不开的命,卑微的人们只能在天灾**的缝隙中苟延残喘。
走过了太多的地方,经历了太多的沧桑,这世间到处都是这样,仿佛贫穷天生就应该被欺辱,弱小天生就该挨打。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是一个层层压迫的人间,所有生存尚有余力的人都努力地向上层攀爬,并把别人垫在脚下,作为自己上爬的基石,只有那些顺民、平民、流民,拼命地在生与死之间挣扎。
……
李冬原本只是一个战争遗留下来的弃子,为了生存被迫走上了当兵之路,不管大小战场,见识过战场残酷的他只能尽全力去搏。
不为别的,只为让带领自己的百户看到自己的价值,末了能够多给一点吃食。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实际在李冬的心底却很明白,在战场之上,如果不尽全力去拼,活下去的可能很小,这不是在与人斗,而是在与天争。
结果,李冬很幸运,百战之中搏出了一线生机,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镇西将军陆逊的一名亲卫。
李冬早已知道,自己可能就会这样不断地与天搏命,最后被另一个胜利者割去了性命,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李冬细心地擦拭着手中的百炼钢刀,这把百炼钢刀可是只有将军的亲卫才有资格装备的,价值15000钱,可以换来几亩中等的良田。
还有那身上的皮甲,是用上等的牛皮缝制而成,一些重要的部位甚至嵌入了细小的铁片,价值万钱。
虽然皮甲上已是伤痕累累,一些地方残破不堪,但也远比单衣布袍扎实,至少在这寒冷的冬天,可以锁住更多的温暖。
李冬觉得自己与那些平民相比已经幸福多了,那些流民在这寒冷的冬天,有多少能够熬到明年的春暖花开。
在那夷陵城墙之外,今年的流民看起来特别的少,只有那些无人打理的窝棚,在寒风中萧瑟。
看吧,如果当初不用命去拼,自己可能也会成为这些流民中的一个,在这刺骨的寒风和绝望的饥饿中等死。
马上就要过年了,可那突然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华夏山庄宣布立国了,甚至还给夷陵送来了请柬。
一个小小的山庄,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在镇西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宣布立国,简直就是找死。
作为镇西将军的亲卫,自然要跟随将军一起去那山庄走一趟,一定要让那些泥腿子开一开眼界,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精锐之师,什么叫不自量力。
然而,到了那山庄才知道,自己手上的所谓百炼钢刀,竟然无法在那华夏山庄搭建的简易围栏上留下一个缺口,而自己的刀口竟然出现了卷曲。
幸好只是小心地试了一下,如果真的使出全力的话,这把百炼钢刀绝对要废掉。
收起那心中的轻视,李冬用前所未有的态度细心地打量着山庄中所看到的一切。
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害怕,这里的那些人虽然手无寸铁,可面对自己这些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卒竟然没有一丝害怕,就好像感觉不到上千人发出的杀气一样。
一群人是这样,一个人是这样,甚至那妇孺都是这样。
这不正常,这绝不正常,李冬竟然从这些穿着上明显是流民的眼神中看到了怜悯,而他们干活时的举手投足之间,感觉不到一点木然,时刻散发出无尽的生机。
好梦永远不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