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于人谓之性,其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
阳明先生讲学的时候非常认真,每句话都是一针见血,直指儒家真意。
刘若水虽然读过书,但除了前世的课本以外,他只接触过道家的经典,虽然他临时抱佛脚,将《论语》,《中庸》,《大学》,《孟子》这四本儒家经典尽数牢记于心,倒背如流,但和他的同窗比起来,那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刘若水在儒学上的造诣虽然不深,但是对“心学”的领悟却与日俱增,让他有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按照心学的理论,心是无所不包的。物、事、理、义、善、学等都不在“吾心”之外,亦即是“心即理”。
毫无疑问,这个道理同样可以化作武道之中,若是他能够彻底明悟这个“理”,那先天之路就是一条坦途了。
因此,听王阳明先生讲学之后,刘若水几乎彻底“放下”了武道,一心一意的做一个书生,穿着最简单普通,甚至有些寒酸的麻布长袍,每日里面谨言慎行,似乎他真的就是一个穷苦书生。
原本,王阳明先生对刘若水的感官并不好,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日月神教”到底是什么东西。
若非为了苍生社稷,他恐怕都不会让刘若水进他家的大门,更别说收刘若水为入室弟子了。
但看到刘若水的表现之后,他也渐渐认可了刘若水,毕竟刘若水每天都再刻苦无比的去做学问,
而静下心来做学问,那是每个老师都希望看到自己的学生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没有之一。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刘若水身上的书卷之气越来越盛,似乎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位儒家学子。
与其相应的是,刘若水的眼神越来越亮,看他的气质,竟变得和阳明先生有一两分相似。
原本,刘若水就想这样苦读下去,但有一件事爆发了,让他不得不停止了手中的课业。
宁王造反了!
因为刘若水一直深入浅出的缘故,他并没有关心外界的消息,一心只为揣摩儒学,因此到了课堂之后,他才知道这一个消息。
“宁王造反了!”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不思皇恩,枉为人字!”
原本安静无比的课堂因此而变得嘈杂务必,让刘若水感到严重的不适。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矍铄的身影从屋外走来。
等他出现之后,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的学问是白做了吗?宁王虽然造反了,但想要打到这里,至少也得三五天的功夫,你们慌什么?”王阳明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但却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力量。
听到王阳明的声音之后,原本六神无主诸人都连忙拿出书本,认真揣摩起来。
就是这时,王阳明现身的目光转向刘若水,说道,“若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刘若水连忙跟了过去,心里明白,自己平静的学生生涯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等到阳明先生认真了刘若水说了一下形式,刘若水才获得了有关这场叛乱的第一手消息。
两日前,也就是六月十四日那天,朱宸濠利用南昌地方各级官僚人府谢宴之机,令带甲持刀侍卫数百人将他们包围起来,声称“奉太后密旨,令起兵入朝”。朱宸濠自称皇帝,年号顺德,以致仕都御史李士实、举人刘养正为左右丞相,参政王纶为兵部尚书,集兵号称1万,发布檄文,声讨朝廷。
朱宸濠对这场判断早有准备,很快就攻克了南昌,九江,以他现在的威势,恐怕很快就能攻到吉安了。
得知宁王造反之后,阳明先生脸上虽然没没有慌乱,但眼中有几分忧色,对刘若水说道,“宁王已反,不知你的门客何在?”
刘若水恭敬的答道,“我已经派教内五十余名好手来到吉安,只要老师需要,我可尽数赠与老师。只是不知老师手上可有兵符?”
刘若水在王阳明门下学了三个月,自然不会毫无收获,他自然明白,他虽然可以将教中弟子尽数派来,但那样的做的话,反而会害了阳明先生。
而五十名好手,足以解决阳明先生此时的困境,若是兵多了,反而过犹不及。
闻得此言,阳明先生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喜色,说道,“那好,我手中有江西巡抚孙燧发下的旗牌,可以用于调兵遣将。”
刘若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好,我的门客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不通军事,正需老师的磨练,我也正好借此机会,看一看老师‘知行合一’的大道。”
到了这一刻,王阳明的眼中终于出现了几分豪气,说道,“那好,为师为大将,若水你就为先锋,和我一起平贼。”
学问学到阳明先生这个境界,思想就到了“不滞于物”的境界,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刘若水拜师是真,学学问也是真,而对他来说,知道这两点,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