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村坐落于莽苍山脚下,村落不大,全村一共也就百十户人家,但全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姓张,因此才叫张村。张村最出名的莫过于一条小溪,名叫做张溪,溪水甜而清冽,是从莽苍山里流下的一条清泉,也正是这条小溪,灌溉了张村百十亩土地,养活了整个张村的人,让张村的田地比其他地方肥沃上许多。
而今天的张村尤其热闹,村门口围了黑压压一层人,几乎所有没去田间耕种的张村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村门口看个热闹。
村门口之所以这么热闹是因为张村在今天下午来了一个说书先生,而且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说书先生,说书人同样姓张,更准确的说,说书的先生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张村人。
当然,一个出自张村的说书先生并不算稀奇,真正稀奇的是这个说书先生讲的书竟然谁都不曾听过,既不是老生常谈的《三国》,也不是烂大街的《西游》,而是一个关于济公的故事。故事很好,很通俗,让人拍手称快,所以张村的门口在仅仅一个时辰里就被围的水泄不通,就连村口的大树上都坐了不少人。
说书的人正是张新岩,当然张村里的人都叫他张铁嘴,而在张新岩身边一直忙碌个不停为他端茶送水的正是李大,坐在最前排听的津津有味的小道士正是张初蝶。
此时的李文并不在村口,而是皱着眉坐在老张的家里。
老张的家是一间低矮的黄泥草房,屋里面很旧,除了锅台和几件农具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房屋里因为没有窗户的缘故,还隐隐约约的发出霉味,墙角随处可见老鼠的盗洞。李文知道,这就是大明最普通的农户的家里,张村家家的房屋几乎都和此类似,只不过条件好一些的可以用白石灰粉刷墙壁,装点下门面。
“张老伯你这腿怎么伤的?”李文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张关切问道,此时老张的一条腿露在外面,小腿处有一大块伤口,伤口缓缓渗出出浅黄色的脓液,明显是已经感染了,情况很不乐观。
“还不是那个该天杀的张青,竟然在路边下捕野猪的夹子,要不然怎么会这样。”没等老张说话,守在老张身边的张安就一边咬着牙一边用哭腔说道,老张的全名叫张六,张安是老张唯一的一个儿子,今年十五岁,属于老来得子,张安这个孩子很倔强,已经日夜不睡的守在老张身边好几日了。
这时,老张的婆娘张王氏红着眼睛塞给了李文一小块碎银子,苦涩着嗓子道:“李少爷,这是今年的租子,老张知道你肯定要来,所以提前就把今年的租子换成了银子,除了老张治病用去了一点,剩下的都在这里,您别嫌少······”
老张的儿子张安眼见着张王氏把银子塞给了李文,双手紧攥的嘎嘎直响,双眼通红的盯着李文,默不作声,犹如一头愤怒的小兽。
无疑,对于老张来说,这笔钱是是他们一家人的救命钱,没了这笔钱,老张多半活不下来,在没有任何医药的情况下,伤口感染是致命性的。
李文十分从容将钱收下,仿佛将张安当成了空气,随后看了一眼躺在场上的老张,不动声色的问道:“张老伯,张青的夹子把你夹成这样,不知他赔钱了没有。”
老张的脸色此时已经因为失血白的就像锡纸一样,嗓子里咕哝了一声,费了很大的气力方才出声音,嘴里发苦看着李文沙哑道:“咳咳···我···我这贱命倒是劳烦小少爷了,让小少爷大老远走一趟,不过这事怨我,是我走路的时候没看清,这才被夹了。”
“哼,哪里是爹你没看清,那条小路平时就咱们家走,肯定是那张青刻意下的夹子!”没等老张说完话,张安就咬着牙怒不可遏的喊道:“要不是张青背后有他叔叔张纵撑腰,我现在就把他扒皮抽筋。”
“什么,那个张青是张纵的侄子?”李文一瞬间仿佛联想到了一些什么,继而手里一紧,轻轻攥了一下后问道。
“可不是!”张安越说越激动,愤怒的睁着双眼睚眦欲裂,脸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紧紧咬着牙恨道:“那个张青平日里就阴阳怪气的,还在村里霸占了不少田地,要不是有张纵护着他,早就让村里人撵出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在村里耍横!”
李文点了点头,随后接着问道:“所以,他一两银子没赔么?”
“张青他不承认夹子是他下的。”老张的婆娘张李氏心如死灰的叹了口气苦叹道:“虽然村里人都知道夹子是张青下的,但没有愿意站出来得罪他,就连老村长都在为他说话。。”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张李氏对于向张青索赔此时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了。
“你们就没想过报官么?”李文忽的向张李氏提议道,在李文来看,报官无疑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即使讨不回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报官?”张李氏只是苦笑了一下,随后道:“我们这穷苦人家哪里有钱去报官,再说了,就是报官也没用,都说官官相护,听说张纵就是县里的粮长,不会赢的。”
李文低头沉默不语,因为李文知道张李氏说的不错,穷苦人家是打不起官司的。而且,在大明,县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