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昏了,他梦见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之中,随后缓缓走出黑暗,来到了明末一个叫庆阳的小镇,小镇上很热闹,有青楼年轻貌美的姑娘,有酒肆中喝酒划拳的酒鬼,有县学中执教一丝不苟的严父,有衙门中醉醺醺的老捕头五叔,有形形色色的人物及场景,李文想伸手去触摸这些场景是否真实,却忽的发现四肢犹如灌铅般的沉重,只能任由这些真实无比的人物场景自眼前而过,却永远无法触及他们。
忽然,李文眼前的场景人物突地犹如潮水般退去,李文的周身再次处于一片黑暗之中,良久,一片明晃晃的光辉才从头上洒下,刺得李文的双目一阵灼痛。
李文缓缓睁开双眼,他不在教室里,他也不在阁楼中,而是躺在了一间阴暗发霉的牢房里,那阵刺目的光辉正是来自头顶天窗的光线。
李文没有立时起来,也没有马上去摸仿佛要炸开的后脑,而是再次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十多秒后方才睁开双眼。
眼前依旧是发霉的牢房,十余平米大小,四周的墙壁阴暗发霉,墙角处摆放着一只盛满屎尿的木桶,三只毫不怕人的硕大老鼠正在墙角的另一边啃食着不知是谁剩下的残羹剩饭,一束刺眼的阳光从天窗下洒下,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李文长长叹出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自己十分陌生的纤细手掌,他明白了一个事实,无论他现在身处哪里,他都根本不可能再回到H大学了,与此同时,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李文了。
“小兄弟,你醒了?”
一句冷冰冰的话将李文带回了现实,也正在这时,李文才忽的的发现,原来整间牢房中远远不止他一个人,除他之外还有四人,这四人都用粗布束发,穿着红色的囚服,囚服上的正中央用浓墨繁楷方方正正写着一个‘死’字,异常的刺眼,仿佛是阎罗殿里的催命符。
四人中的三个正半蹲在墙角处冷冷的审视着他,为首的人脸上有一条半尺长的蜈蚣刀疤,从额顶贯穿眼睛直抵下颚的胡须,虽然他尽量保持这笑意,但却反而让他脸上的刀疤衬托的更加恐怖,他身后的两人一看也不像良善之辈,目光中不时流露出视人命如草芥的冷峻神情。而剩下的那人,虽然体型高大,但好在一直在另一个墙角处盘膝而坐,闭目不语,并不给李文以压迫感。
李文一瞬间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背靠着墙壁,警惕的看着上下打量他的三人,皱眉沉声问道:“这是哪里?”
“哪里?”刀疤脸身后的一人没好气的冷笑了一声,嘴角噙着一份不屑,随即翻了个白眼说道:“还能是哪里?庆阳县的死牢,不然你以为你在哪里?”
“庆阳县?”李文不禁一顿,头脑中混乱不已,难道那不是梦?难道我跑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中?难道这里已经不是H市了?李文飞快的整理头脑中杂乱不堪的信息,企图从那个梦境中汲取一些线索。
“小哥,说说,怎么进来的?”刀疤脸男人狞笑着打破了平静,黝黑的脸上脸上因为那道刀疤而显得极其狰狞骇人。
当刀疤脸男人打破平静的同时,也打断了李文的思绪,让李文不得不从难以置信的思绪中停了下来,
“我·····”李文刚要回话说些什么,但头脑却在一瞬间僵住了,随之而来的一阵异常尖锐的疼痛,仿佛钢针刺入了脑髓一般。
仅仅一瞬,李文的脑中便无端的知道了他想要知道所有答案,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全然将他的处境忘在了一边。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些他原本便知道的事情,例如:现在是大明朝泰昌年,这里是辽东庆阳县,自己名叫李文,今年十七岁,父亲是辽东庆阳县的教谕,自己平时荒废学业,斗鹰走狗,可偏偏还一直偷偷喜欢一个镇上比自己小一岁的赵姓可爱女孩······
“也许是因为杀人吧,谁知道呢?”李文自嘲的苦笑了笑,和他刚刚判若两人,随后很是自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合上双眼,不再搭理几人。
身在死牢,如果不想受人欺负,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说自己杀了人,可能只有生死才震的住那些同样因为杀人而入狱的死囚。
但已经身陷囹圄,纵使多想,也只会徒增烦恼,李文出自法学院,所以李文知道想要从这里走出去有多难,虽然世道变了,但人心官场却是自古如此。
“就你?”刀疤脸男人身后的另一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文一番,看着李文瘦弱的身体和白皙的皮肤表示嗤之以鼻,常年在刀尖上打滚的他知道,瘦弱便代表没有力气,白皙便代表好杀。
李文闭着眼,依旧不说话,仿佛这个牢房里只有他一人。
事实上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受的了另一个男人的无视,刀疤脸身后的那人见李文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原本的嗤之以鼻随即转化为了愤怒,当即起身向李文走去,咆哮道:“你以为你是谁?就你还杀人,信不信老子今天就废了你······”
李文还是依旧闭目,连眼皮都没有睁开,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迎面而来的凶悍男人。
“李远,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