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巧巧紧咬牙关,扶着墙都步履蹒跚。幸好灵堂就紧挨着火丑的房间,她不用走太远的路。
但是,来到房门前,她正扶着窗沿稍稍喘几口气,却听到灵堂内有动静,屏住呼吸仔细一听,火丑竟然在里面伤心的哭诉,声音不是很大,却全是肺腑之言。
“若娇,当初你用魂飞魄散的毒誓让我活了下来,可是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思念的痛苦,与深深的内疚谴责之中。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但又怕你真的魂飞魄散,死了也见不到你和孩子。”
“你可知道?想死死不了,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我折磨金巧巧,不仅是为了报仇,我要让她知道想死死不了的痛苦,我要她尝尽我的苦楚!我要让她明白,她将我们夫妻害的多么凄惨!”
“她将陪着我痛苦一辈子!呵呵呵……”
火丑那有些癫狂的喃喃,金巧巧听到的,却全是心如死灰的绝望之意,仇恨只是附带的衍生品而已。假如可以死,火丑绝不会在意仇恨。
这一刻,金巧巧终于懂了,她将一个刚强酷毙的男人,弄得生不如死,结果自己也深陷同样的泥沼,体会着一样的痛。
这一刻,金巧巧突然醒悟了,自己身上的紫青,永远也比不上火丑**时的痛苦,就连他心中那令人发疯的痛,她金巧巧也比不了。
苦涩的笑容,爬满了脸庞,金巧巧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会将开朗犹如阳光的唐啸,害的如此凄惨,更想不到,他会将痛苦转嫁给自己。可是这又能怪谁?都是自作孽罢了。
或许是站的太累,又或许是心里太过悔恨,金巧巧双腿一软,啪嗒扑倒在地。
“谁!”
紧随火丑的怒问响起,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黑袍身影跃了出来。
见到地上痛苦流泪的金巧巧,火丑先是出乎所料的一愣,紧接着阴沉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火……火爷,奴……奴婢来,来给夫人打扫敬香。”
“哦?”如此回答,火丑确实有些意外,按理说,金巧巧应该恨得要死才对,但从其话语中,他没有听到丝毫的怨恨。“难道你不恨我?”
金巧巧并没有说话,她双臂支撑着身体,默默摇头,满脸泪痕。自从听到火丑的痛苦心声,她的恨意淡薄了,悔意却是浓的化不开。
“呵呵!当初我躺了将近一月,你却一晚上便爬起来了,看样子还是折磨的太轻!”
听闻火丑这简单的话语,或许以前不会在意,但如今的金巧巧,却联想到了太多太多,她似是看到了一个浑身烧伤的男人,攀爬着吸食一滴雾水,苦涩的咀嚼满是泥巴的草根,只为了妻子不会魂飞魄散,而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才一个早晨,金巧巧有茶喝,有糕点吃,还感到痛不欲生,她很难想象,那一个月的艰难,唐啸是如何挺过来的。
折磨?金巧巧低头不语,她甚至希望得到更多的折磨,来洗刷自己的罪,洗刷心中的悔。
“对不起……”憋了半天,她饱含苦涩的吐出三个字,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的道歉,发自肺腑。
“对不起?呵呵呵,你居然说对不起?这也太可笑了吧?呵呵呵……”火丑如疯傻一般,狂笑着远去,听起来却满是悲意。
是啊,对不起换不回他妻儿的命,对不起换不回以前那个酷酷的唐啸,哪怕再真诚的歉意,又有什么用?就像死去的鲜族人,那些再也回不来了。
金巧巧望着远去的火丑,难受的咬破了朱唇。
……
这一天,似乎注定了是个多事的日子,当逍遥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空空如也,罗梦颖不知所踪。他起身刚要呼唤,发现罗梦颖的枕头上,端正的放着一封书信。
逍遥疑惑的拿起书信,抖手打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那微蓝的眼睦闪着急切。
“欲寻妻儿,古道血海,南炉相会!这是何人所为?”
逍遥想不明白何人会掳走罗梦颖,何况短短的十二个字,既没有威胁,也没有仇恨之意。
但是,其中有一个隐蔽的矛盾点,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欲寻妻儿”这四个字,与后面的“南炉相会”,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心境,前者更像是直白的通知,后者更像是情人在约会。
“难道这是青儿自己所书?不可能!”如此念头刚生出,便被逍遥无情的掐灭。若是罗梦颖想走,她有数不尽的机会,不应该选在这古塔之中,在他们定居的水下岩洞,更为合理。
正在他无计可施,起身准备赶往南炉岛时,突然脑袋剧痛,一股股陌生而熟悉的记忆,涌现而出。阵阵剧痛伴随着身体的颤抖,他发现,裸露在外的手臂、腿脚等肌肤,正在虚化,变得时隐时现。
“我这是怎么了?”他痛苦的讲出这句话,发现连自己的声音也在虚化,似是随时可能消失。
……
同一时刻,繁花城旁边的百花谷,骤风伴着雷霆急雨,花飞雨落,一副凄美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