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底下的火已经熄灭,灰烬散发微微热量,大锅里面放入切成片的老腊肉,还未翻炒均匀,融化的油块凝在锅底。
校领导感觉有些不妙,立刻报警。
很快有两名警员勘查现场,排除挟持的可能性——外围既没有与猛兽搏斗的痕迹,又没有集体迁移的痕迹。这回失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离群索居的村庄。
两个星期的大规模搜寻毫无结果,村庄又出了古怪。起初,有个搜寻队员脚踝扭伤,便停在村庄前等待大部队回来会合。天渐渐地黑了,他靠在青石上稍微休息一下,忽然被一种声音惊醒。他侧耳细听,声音是从村舍里传出来的,那似乎是大门开合的吱呀声,又像搬挪桌椅的嘎吱声,又像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叮咚声……
这个村舍的人都回来了?!
搜寻队员又惊又喜,没有多想,起身便往村子里走。行至一半,他停住了脚步——这是座漆黑空旷的村舍,漆黑的夜,漆黑的屋,漆黑的门,漆黑的窗,只有漆黑一团,有如另一个世界般静静地朝他挥着手。
不论听上去多么热闹,除了声音,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于是当地政府封锁一切消息,决定就此为止。小道消息沿着人们的茶余饭后不胫而走,比如说村庄入夜之后闹得厉害,是因为那个村庄触犯禁忌激怒了山神,被扣住了魂魄,永世不得轮回。
杨石找到了银子,掏出所有积蓄委托她帮忙找郭蓉蓉。
银子取出蓍草打了一个卦,是火雷噬嗑,六二六三九四爻动变为大畜卦。这是一个关于刑罚的卦象——离上震下,为雷电交击之表象。离震之中存坎艮,为日月之象,正如帝王刚柔相济,明罚敕法。而大畜却是上上卦,上艮下乾,登高山而纵观天下,虎斑霞绮,浮岚暖翠,是生命繁荣之兆。
郭蓉蓉还活着,她的生命旺盛,因为牵连了某种惩戒,被隐藏在一个神秘的地方。
面包车停在一片蒿草连绵的荒野中,与最近的山坡还有一段距离。银子走下车问:“怎么不走了?”
司机一边数钱一边应答:“前几年不是山体滑坡了嘛,有个女的坐在车顶上得救了,听说还埋进去个男人,直到现在也找不到尸体。”
山体滑坡?北方林区的气候与阴雨连绵的南方山区不同,暴雨极有可能导致山洪暴发,但要说山体滑坡……却是极其罕见的。这个山体呈丘陵状,山峦起伏不大,浑圆的山顶种植的树木笔直挺拔,有如青竹一般根根分明。
银子心里一动:“这是什么地方?”
“草竹岭啊。”司机头也不抬地道,“本来要从那里通公路的,恰好山体滑坡死了勘测队的人,公路就从别的地方通了。”
“护林人,你们这真的有山神吗?”闭嘴多时的杨石又忍不住了,“树林看上去好阴森啊。”
“山林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山神呢?”玛哈依尔微笑道。
“你见过?啥样子的?”
“也许是驯鹿,也许是野猪,也有一些是鱼类的模样。”
“山神不是人吗?”杨石失望地问。
“人?”玛哈依尔失神了一下,又很快微笑起来,“也许是吧。”
杨石用手拨动茂密的蒿草,时不时抬头确认玛哈依尔与银子的方位,这两个人习惯穿梭野外颠簸而繁复的地形,轻巧稳健地像只兔子,不多时便把他落得远远的。
杨石薄薄的裤子上扎满了黄褐色的苍耳与狗尾草的种子,行动起来刺痒难耐,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在草浪中游走。不知行了多远,蒿草丛中豁然出现一条狭窄小径,两边都是倒伏的荆棘和杂草,路中央还遗留动物的粪便,有些已经干涸,有些还是湿漉漉的。
这是一条隐秘的兽道。
四周温度瞬间降了下来,空气潮湿润泽,成片成片的兴安落叶松与丛桦遮蔽住了日光,近处山峦中依次生长着高大挺拔的白桦、樟子松和山杨。松风与雀鸟在原始针叶林的上空盘旋飞舞,留下一片此起彼伏的翅膀拍打的声音,啪嗒嗒,啪嗒嗒,啪嗒嗒……
密林缝隙间隐隐约约透入了一丝光,那光里凌乱地散布着十五座村舍,每座村舍与村舍的间距并不近,四周灌木丛生,不知名的野果坠满枝头。
这就是郭蓉蓉最后一次来过的猎户村庄。
此时已经过午,郭蓉蓉拜访过的猎户家。一进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大张奇特的赤红色毛皮。那块皮与普通的皮革不同,有如龟壳一般凸起,凿之铿锵有声,发出坚硬的金石之声。银子凑上前,见那毛发蓬松顺滑,自然形成五色斑纹,山风从门外吹进来,毛皮上的纹路似泉水一般汩汩涌动,那泉水流至动物的头颅,似是没入了一片深潭。
杨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急忙阻拦银子,大叫一声:“别碰!有毒!”
银子侧身一闪,避开他的手,不悦道:“干吗?”
“你、你们两个听说过褪壳龟吗?”杨石的情绪分外激动,结结巴巴道,“我在泉城福利院的时候听到过一个传说,说是有那么一户富裕的人家,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