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川上突然静了一瞬,只有风拂过山谷的声音。∈♀,..
“稀世珍宝?”
揭谛有些莫名其妙,他跟随佛祖多年,虽然不能看破红尘,却早已不再奢求外物。他全身上下也就讨饭用的钵盂还值钱一点,是用赤金打造出来的金钵。
心念电转间,揭谛想起佛祖留下的石头,不由心中一凛,暗忖道:“小雷音寺的同门跟踪我?石头……祸福难料……到底是什么祸,什么福?”
他凝神感应,远处果然有一双眼睛,正时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揭谛转身,只见空山幽谷之间,秋水波涛之上,渺无人迹,唯有两只白鹭正悠然觅食。
其中一只白鹭的翅膀上,有一小撮殷红的羽毛。揭谛认出来了,这只白鹭是提婆达多幻化的。
提婆达多是佛祖的堂弟,因为无法修成正果而心生怨恨,妒忌佛祖。
他常常谋害佛祖,和佛祖争夺信徒。莲华色比丘尼对他的恶行指责了几句,被他一拳打破头,死了。
提婆达多的手上沾了莲华色的鲜血,无论他怎样幻化,都无法掩饰那一抹血红。
据说提婆达多已经被打入无间地狱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揭谛暗暗警惕,单手揽住瑞雪,空出一只手来,结印道:“提婆达多,你来做什么?”
白鹭伸展双翅,爪子诡异的伸长,渐渐化作一名老僧,这老僧正是提婆达多。
提婆达多活动着脖颈,骨节咯咯作响,他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双手叉腰说道:“揭谛,还不把宝物交出来!”
揭谛道:“什么宝物?”
提婆达多道:“自然是我堂兄在大雪山中寻到的异宝,他说过要传给我,你真是胆大包天,为一个女子叛出小雷音寺不说,还偷走了属于我的东西。”
揭谛这下听明白了,这厮就是来打劫的。
他不怕生死相搏,但是瑞雪怎么办?
揭谛正为难之际,忽听刚才那位老先生笑道:“哈哈,居然有人带着那东西到处乱跑,还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被人给宰了,真是幸运。”
这声音近在耳边,揭谛心中惊骇,自从他的禅定功夫略有小成之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能够无声无息地靠近他身周七丈之内。
这老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和他相距不足半丈,他居然毫无觉察!
老先生审视着揭谛。他有着一双会发光的、十分妖异的眼瞳,仿佛能够轻易地看穿人心。
很难形容这双眼睛,明亮、深邃、犀利,仿佛将一切尽收眼底,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让人联想起在黑暗中觅食的猛兽,睥睨众生的神祇,玩弄世人的命运。
揭谛猛然对上如此摄人的目光,虽然没做过亏心事,心中也直发虚。
只片刻的工夫,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前辈认识那东西?”
揭谛揉了揉眼睛,老先生眼中的幽光已然隐去,方才的情景,似乎只是幻觉,揭谛甚至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看见过那样一双眼睛。
老先生打了个哈哈,望着脚下潺潺的流水,说道:“大和尚,你还是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
与此同时,揭谛听到山石开裂的声音,他定睛一看,提婆达多幻化出八条手臂,这些手臂奇长无比,像蛇一样在空中上下舞动,伴随着提婆达多那诡异的舞姿,山谷中的巨石纷纷腾空而起,朝揭谛所在的方位飞落。
揭谛并不以力量见长,若是只有他一个人,逃开就好了,但是现在,乱石横空,厉风如刀,他带着瑞雪,想逃也来不及了。
生死瞬间,揭谛将瑞雪塞进琥珀川旁边的一处微微凹陷的石缝中,运起全身的法力去抵挡那些乱石,不让它们伤及瑞雪。
就在揭谛法力枯竭,将要被乱石给砸成肉泥的时候,那老者出手了。
很难想象,有人云淡风轻的挥一挥衣袖,就能让纷乱的山谷恢复宁静。
提婆达多没见过这样的大神通,被惊走了。
揭谛强撑着上前拜谢,说道:“前辈,能不能告诉贫僧您的名讳?贫僧要日日焚香诵经,为前辈祈福。”
老先生很潇洒的一摆手,说道:“浪迹山野,姓名何用?”
一言甫毕,突听得一个男子爽朗大笑道:“哈哈哈!整天在深山老林里晃悠,这姓名还真没什么用。甲子,莫要节外生枝,随我回去。”
这笑声初起时相距甚远,眨眼间便由远及近,揭谛一晃神,那声音的主人已然站在面前。
这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相貌清癯,形容清瘦的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像个年轻书生。但修仙之人,单凭外貌,很难判断出真实的年龄。
甲子先生一改得道高人的做派,讪笑道:“掌门,我这就走,这就走。”
原来老先生名叫甲子,揭谛双手合十,行礼道:“甲子前辈,敢问这位是?”
来人还了一礼,曼声吟道:“天意从来高难问,相对陶然共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