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仙我一直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对待的,虽然每年过节时供奉上香认认真真,但在心中依然不怎么相信,原因很简单,说有神鬼家仙,谁看到了?说家仙能保一家安康,可这家人该生病生病,该闹心闹心,连我都死翘翘了。
不过这却是我太奢求了,人的命运是自己的,哪能放在鬼神的手里,何况家仙只是修炼有成的狐狸,又不是命运女神----我叹了口气,勉强对胡英兰大婶一笑。
我忍不住想要打开门进去看一看我的家人,可就在我的手碰到门的一瞬间,一种恐惧忽然袭上我的心头,我忽然恐惧起来,不忍进去了,我怕看到那些悲伤的脸。
“怎么不进去了?”白芷幽幽说道。
我黯然垂头,摇头叹了口气。“在外面看看就行了,就,就不进去了,吓到他们也不好。”
“呵呵,你不敢?还是愧疚?你觉得自己很懦弱是不是?”
我蓦然抬头看着白芷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你是不是觉得将所有一切都留给家人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自己一死了之?”
我动动嘴角,却终究无可反驳,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全是我的错吗?我难道好受?谁愿意放着生命不好好活着,然后从七楼跳下变成一滩肉泥?
看到她眼睛里的鄙视我心中大怒。
“你又知道什么,你了解我?再说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退后几步,然后就坐在一张凳子上,托着下巴盯着门口,我家养的那只狗还有猫跑到我身边趴下,哼哼叫了两声。
我知道了白芷对我的厌恶从何而来,其实我自己也挺恨自己的。
我有时很骄纵,有时又懦弱,有些骄傲,又很自卑,总想要做点儿什么,可当事到临头又会退缩,我很少沟通,却又痛恨这种和亲人间的冷漠,直到我死的时候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家人好好谈谈---似乎从没有过。
白芷哼哼两声,抱着双手冷眼看着我。
说实话这的确和她没什么关系,我和她一点儿也不熟,而且我是不不喜欢别人说我的人,哪怕那个人和我很亲近。
狐仙大婶看着白芷呵呵一笑,然后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这孩子说话咋这么难听呢,人家是客人来咱们家你也不好好招待一下。”
“我现在已经不是这家的人了,用不了多久就要投胎转世,何况我对这里没有一点儿流连,这次回来最后看一看也算是对这辈子的一个交待,胡大仙,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了,我是个没用的人-----”
胡英兰叹了口气,揉揉我脑袋,“别这么说,你家里人其实很爱你的,何况你也不会那么快就托送投胎,以后常回来,现在去给他们拖个梦吧,告诉他们你会好好照顾自己,我和这孩子聊一聊。”她眼神指了一下白芷。
我沉吟了一下,最终决定进屋去看看他们。
我在门口徘徊两圈,屋子里的哭泣声渐渐小了,或许是睡下了吧,终于我还是抬脚走了进去,门对我来说仿佛不存在一样,直接一个恍惚就已经到了屋子里。
“妈,我这就走了,以后逢年过节地给我烧点儿纸,也不用太担心我。”
我在老妈的枕边轻轻对她说着,其实我听白芷说烧纸钱什么的死人是收不到的,就算烧的再多也不过是地上多出一撮灰,而且不用脑子想都能明白,那些冥币的面值大小还不是商家随便印,要是真的有用那冥府的经济早膨胀了。我这样和老妈说只是想让她心中有一个念想,想让她知道我死了但并不是完全消失。
我知道对我而言这一世已经终结了,过了奈何桥后也不会再记得这一生经历的事情,但对我的亲人而言,我就是一块永远也抹不平的记忆,我也想让爸妈祖母他们忘了我这个不孝子,然而这可能吗?与其让他们活在痛苦的记忆中不如让他们知道我的死亡并不仅仅是一个终结,而是另一个开始,这样或许对他们而言也算一种安慰吧。
毕竟是母子连心,虽然我将我的话在梦中告诉她,她依然仿佛听到了一样,皱起眉,嘴角动了动,眼角又淌下泪来,很快将枕头湿成一片。
我忍不住伸手将老妈凌乱的头发捋顺一点儿,她四十多岁头上已经有很多白发了。我想是生活太过艰辛让她华发早生,这么一想心中愧疚更深。
然后是老爸,他一身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这么多年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一幅醉醺醺的样子,老妈为他不知****多少心,我跪下向他磕了三个头。
“爸,我这就走了-----”
告别了父母后,我头也不回地飘出了家门,回头看一眼漆黑的天空,行星闪烁着,那年那颗最明亮的星辰,依然对我眨着眼。
我出来的时候胡英兰正和白芷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隐约听胡大娘问起关于酆都的一些事。见我出来胡英兰乐呵呵招呼我坐下,“说完了?”
我点点头,“他们---明天会记得我吧。”
“忘不了,你不是在梦里和他们说话了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