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郊区,头顶昏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天空就像一碗八宝粥被人用棍子一顿搅,也看不见日月星辰,全都是灰蒙蒙的浓云,还打着旋像是要压下来一样,让人啊--不,让鬼看了心慌。
我没来由打了个冷战,不由紧跟两步离那个牛头近一点。四下撒眼悄悄那些草窠里山坳间好像都藏着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一样,尽管我已经成了鬼了,还是难免有些寒毛倒立。
“我说牛大哥。”
“我活着的时候姓李,救我李哥就行,什么事儿?”
“李哥,这不会就是冥府黄泉了吧,这里怎么这么荒凉,连一个行人,呃--行鬼也看不见。不是每天都有很多人死掉的吗?”
李哥嗤然一笑,“这里可不是冥府,这是人间和冥府之间的过度地,也叫‘亡丘’,不过我们习惯叫它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我好像有玩过这游戏,这里就是冥界?”
“不算是,人间和冥府之间有一段生死相间的地方,这里既不归人间界管,也不归冥府管,所以才叫无主之地,你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受了严重的致命伤变成植物人儿,那就是灵魂跑到这里迷了路,要是幸运的找到回去的路,就能醒过来,要是倒霉的丫就一辈子当蔬菜吧。”
他抽出一根烟,望着前面不远处蓦然出现的那栋老式建筑,“快到了,快点儿走。”
我回头看一眼,我死去的那个城市,那个埋葬了我的身体和理想的城市,已经缥缈的快要看不清,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样,一瞬间让我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那些沉沦的岁月是梦。
“别看了,看你也回不去。”
他自言自语,“约莫一百年前我第一次走业务的时候就遇到一位,丫的长得肥头大耳的,生前是个大元帅还是什么的,死了以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冥府,非要回去当皇帝,结果就在亡丘,也就是黄泉路上趁我撒泡尿的功夫居然自己跑了,妈的,结果回去的路没找着,迷在人间和冥府了,结果害得老子跟着受罚,前一阵子我去带人,这才在一个妖精窝里找着了,合着给人家当洞府管家呢,混的比我还强。”
我刚要问问这里哪儿来的妖精洞,可惜路已经到头儿了。
面前是一个古典园林一样的三层木楼,墙面斑驳老旧,看不出年月,样子就像电影里看到的那些青楼客栈一样,只是大门两边没有挂两排红灯笼,楼上也没有莺莺燕啼的小妞儿抛媚眼儿。
楼上垂着一个木牌子,随着风吱嘎吱嘎晃悠着,上面刻着四个篆字,我也不认识,但是在木牌篆字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我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的是一排字母。
‘Thehotelofyellowwater’
“黄泉客栈?怎么还有英语,老外死了也往咱么这儿领吗?”
“没有”李哥说,“08年北京奥运的时候上面响应号召加的。”我有些无语,妈的我这是到了哪儿,他不是在搞笑吧,虽然这个木牌上的英文有些搞笑,但斑驳老旧的古楼在萧瑟荒凉的背景衬托下还是阴森森的,就差写着两个字‘鬼屋’了。
李哥带着我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住了,然后叼着烟卷儿站在门旁吸了两大口,看到我诧异的表情,他皱着眉无奈说,“里面不让抽烟。”
我舔舔嘴唇,冲他伸手,“李哥,给我一根儿。”
其实我活着的时候是不吸烟的,除了喝酒以外在私下生活里真的可以算作一个好孩子,但好孩子从来没有好结局。
也或许是好孩子内心里都潜藏着一个魔鬼,一旦被放出来就难以控制,我想这辈子就来一支烟吧,也装一下成熟的男人,因为我爸是个大烟鬼,小时候没少和我妈一起吸他的二手烟。
想到这我鼻子有些酸,尽管心中有怨气,但还是难以抑制回忆起小时候的一些事,眼睛里面冒出两行灰突突的冷气,李哥两口抽完后看到我还蹲在门边上唧唧歪歪,他一下拔下我嘴里的烟。
“快走吧,别搁这儿丫的磨叽了。”
进了那间黄泉客栈后,一进门儿就一股冷风吹过来,不过因为我现在是已经死了的灵体,所以没有半点儿不适,反而很舒服,李哥看样子也舒服地松了松领带,“又开空调了?这待遇比我们这些业务员强多了。”
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堂,就像古代客栈一样后面摆着一堆写着房间号的牌子,牌子下面还摆着一堆东西,出于我是第一次变鬼很好奇的情况下我仔细看了看,上面有机械钟表,就是下面坠个铜球子一天蛋疼的荡来荡去的那种,还有上电池的一走咔咔响的,还有电子钟,日晷,沙漏---
我很奇怪这里根本没有太阳那日晷可怎么用。
各式钟表前坐着一个低着头的鬼影,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垂到前额,身穿白色纱衣,一只手在桌子上滑来滑去,还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恶鬼挠窗户一样。
我当时就立那儿了,一动动不了,合着麻爪儿了。虽然大家都是鬼吧,可我怎么也注意点儿形象呀,我身体摔成沙琪玛一样要是以那副样子出来实在对不起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