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知道他喊的是我的妈妈?”顾谨诺跪起身,不再坐着,她扶着老太太的膝盖,眼神迫切的问着。
老太太轻轻的笑了,满是皱纹的脸上,是睿智的目光。
“如果,他喊的是他的亲生母亲,是五岁起就没再见过的母亲,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顾谨诺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笑容大了些:“傻孩子,如果他喊的是亲生的妈妈,那么,他已经原谅了当初遗弃他的妈妈,这不是更好?”
所以,如果喊的是亲生的妈妈,是因为哥哥已经原谅了遗弃他的妈妈;如果喊的是自己的妈妈,是要告诉她,自己能够坚强的好好的活?
所以,根本不是恨自己?
“奶奶,这是真的吗?”顾谨诺喃喃。
“你哥哥去的时候,安详吗?”
顾谨诺点点头,很安详,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她认定了,顾谨昀在恨她。
“安详,是因为已经无所担忧,无所记挂。孩子,你哥哥一定把你托付了。”
托付?是啊,托付给唐峻衍了。
“孩子,你相信我,相信我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见过的生死,比你身边的多得多,看得懂也看得清。”
顾谨诺想反驳说,你毕竟不是我哥哥,你怎么能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而已。
“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顾谨诺摇头。
老太太朝着前面某处努了努嘴:“我家老头子在那边,二十年前他就在这里了。他呀,是太胖了生病的。可你知道他最后那句是对谁说了什么吗?不是我,不是我们的孩子、孙子,而是……”
老太太笑出了声:“够了。他说的是,够了。真是的,他是嫌我管他不让他吃太多肉,还是嫌儿子女儿不让他喝酒,还是嫌孙子老让他带他出门玩好能减肥?”
顾谨诺立即摇头:“不是的,他一定是觉得,你们为了他你们辛苦,这些辛苦的日子够了,谢谢你们……”
老太太含笑看着她,目光里的柔和光芒,似乎能看透她的心:“对呀,你也知道是这个意思是不是?”
顾谨诺愣愣的,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走的时候,也是安详的,放心了世间他所有担心的一切的安详。你看,你对我老头子遗言的解读,和我对你哥哥遗言的解读,又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你就非要让自己觉得哥哥是怪你呢?你哥哥都没有恨过遗弃他的家人,又怎么会恨你,一个非血缘关系的,从小照顾着他的妹妹呢?”
“你的哥哥,会这么的……”老太太故意停了。
果然,顾谨诺拼命的摆手:“不会不会,我哥才不会是小气记仇的人,不会!他那么的宽容——”
顾谨诺的话,戛然而止!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她非要把哥哥想成一个记仇、放不下的人?他分明不是!
老太太慢慢的站起来,合起了小圆椅子:“你哥哥去了那么久,你梦到过他吗?”
顾谨诺摇摇头,她多想在梦里见到顾谨昀啊,拼了命的祷告顾谨昀来梦里见她一面,可终未能如愿。
“谁让你认定了他恨你?恨你又怎么可能来见你?你这不是矛盾吗?”
老太太对着顾谨诺一笑:“孩子啊,你的哥哥绝对的是一个到底都在疼爱你的哥哥。他救了你,你却认为他恨你,你啊,说不定,他到现在还没舍得喝孟婆汤呢!”
“我走了,你赶紧向你哥哥认个错吧!”老太太缓缓的拄着拐杖走了。
顾谨诺如梦方醒,忙在顾谨昀墓前跪下:“哥,我错了,我不该认为你恨我的,我错了!你来见我,来见我!然后,放心的去往生,好不好……”
老太太到了陵园的大门,唐峻衍和刘硕景以及精神科的医生立刻迎上前:“李教授!”
唐峻衍焦急的询问:“李教授,怎么样?”
心理科医生马上说:“肯定搞定了!李教授可是最强的专家!”
老太太笑了:“最强说不上,不过,小姑娘应该可以走出来了。今晚等她睡了,记得催眠一次。”
李教授是那医生的博士生导师,医生在和她探讨病例时提到了顾谨诺。顾谨诺的病并不重,可是复杂——无论是顾谨诺的生活、思想、性格、都有着各种复杂盘缠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