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唐峻衍失笑,给她盖好了软毯,悄悄关了门出去。
顾谨昀房间。
听到敲门声,顾谨昀合上书,笑:“你果然过来啊……”
唐峻衍在他床边的椅子坐下,摸摸将军的头:“诺诺为什么会非要进火场里面?是什么事情给她那么大的刺激留下那么深的阴影?”
顾谨昀苦涩一笑:“还是她很小的时候了……”
有多小?小学三年级,八岁。
那时候,家里还没能换天然气、液化气之类,用的还是罐装的煤油。那时顾谨诺的妈妈上班还没回家,顾谨诺和顾谨昀兄妹先回家,顾谨昀身体不好,眼睛不好,所以是顾谨诺做饭。顾谨诺那时还小,不太懂得什么易燃易爆,在用煤油灶煮饭的同时,用柴火灶烧水。
天凉了,早些洗澡暖和。
柴火灶的柴火烧断了,带着火星跌出来,落在煤油灶的旁边,引燃了附近的废纸和柴火。逐渐燃起来的火把煤油罐烧的滚烫滚烫,后来,因为过于高温,竟然爆炸了!
当时,厨房门是关着的,兄妹俩在房间里,顾谨诺做作业,顾谨昀看她做作业,都没有发现异常。
当第一声爆炸炸响,兄妹俩才吓得跳起来,看到厨房里的熊熊烈火,拉着手就往外跑!
他们那时不知道要怎么样,只想要跑出去,那样就安全了!好在,他们刚跑出门,第二次爆炸响了,把门都给炸开,火苗把兄妹俩的头发都给烧没了!
小小的出租屋里,东西不多,可那场火里,那点可怜的家具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妈妈无所谓,只要孩子安然无恙,就算所有家具都没有了,又有什么?
她是在火差不多灭的时候赶到了,慌慌张张的找孩子,待看到两个孩子,一把抱住了说:“阿弥陀佛!”
顾谨昀抿着唇,顾谨诺则呜呜的哭。
当邻居们把火扑灭了,兄妹俩比妈妈还要快的往黑乎乎的家里跑。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灰烬,邻居们都已经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一个个议论纷纷说顾谨诺败家啊,没用啊,赔钱货啊。
妈妈倏地对邻居们怒目相视,骂他们神经病让他们滚。可家里的火,是邻居们帮忙灭的,顾谨诺妈妈的这个举动,把邻居们气了个不行,纷纷骂他们,说什么活该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活该两个孩子没爹,活该全部身家被烧光……
“那一夜开始,我们没有了家,因为房子是租的,赔了一大笔修葺钱。三个人重新找了房子,从一房一厅变成了单房,所有的行李只有三个人,和一些在废墟中捡出来勉强能用的,衣物、锅碗、床垫、两张被子一个枕头。”
顾谨昀没有焦距的双眼更是恍惚,完全陷入回忆:“妈妈说,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小诺把这次火灾深刻的记住心里,把一家人本就不太好的生活一下变得无比窘迫,已经不得不重新租房,流离失所在桥底下过了三四天这件事情,归为自己的错。其实她多么害怕啊,整整两年不敢碰火,甚至是打火机都不敢。”
唐峻衍一直没有作声,双手却一直在握紧,越来越紧,本就不长的指甲深深的扎入掌心!
“没有钱买药。妈妈好几次悄悄跑回那个成了灰烬的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翻还能不能找出什么,趁着夜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她一直以为我们不知道,可我们都知道的。妈妈一出门,小诺就会马上爬起来在门口处坐着,直到妈妈回来。”
“一无所有到什么地步?我的药,断了。妈妈四下借钱,都无功而返,她甚至悄悄去找了谁,却是红肿着眼睛回来,而不争气的我,发病了。”
“妈妈一直在医院陪我,小诺却不见踪影,只对妈妈说去上学。结果,小诺是走遍整个小镇,捡破烂换钱。”
“老师找到妈妈时,妈妈才知道,狠狠的把小诺打了顿。小诺哭,说妈妈都是我不好你为什么要生我,不生我的话,你们一直很好。”
唐峻衍鼻梁酸涩,不得不抬手压一下。
说到这里,顾谨昀笑了笑:“到底谁才是不该出生的啊……从此,小诺对火,有种无法改变的执拗,已经很多次了,无法制止自己的冲入火场,即使只是往外带出一张小椅子……”
顾谨昀转向唐峻衍方向,笑了:“峻衍,小诺不是完美的人,她有臭脾气,有固执的心里压抑,有敏感偏执,峻衍,你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