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称呼,“……陆公子,”他近乎是小心翼翼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需要解毒还是……宇文她们一定也能帮上忙的。”
“‘解毒’?”季牧近乎匪夷所思地看着青衣,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天真的修行者,一时都要笑了,“你以为我是给他下毒了?我倒想知道什么毒药能困得住他?”
“你走吧。”陆启明忽然开口。
这是他今日主动与青衣说的第一句话。
陆启明动作极缓地垂下刀尖,将漆黑长刀以一种支撑的姿势停在地面;青衣不敢确信他的语气是否缓和了稍许。
陆启明静静说道:“你若想帮我,就现在立刻离开,以后也勿要再来找我。当做从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怎么可能当做从不知道?青衣呼吸一窒。但他本是极不善言辞的人,更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想尽办法试图让陆启明改变主意,道:“我说的是真的,无论是什么事,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你便先与我回去,可好?”
陆启明目光沉沉地在原处看着他。有一瞬间他好像就要说什么,青衣屏息等着他的回音,但他最终却还是安静下来,一个字也没有说。
季牧却又笑了一声,道:“下毒,下蛊,威逼利诱,那都是不安稳的法子,我可不敢用。”
青衣眼睫颤了颤,心底忽然发起冷来。
“血契——你认不出来,但总能听说过吧。”季牧勾唇道,“我现在一句命令就能让他死,何况是杀什么人……陆启明,现在就杀了他!”
“不可能!”听到那个词的瞬间,青衣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他难以置信到近乎失声,发着颤道:“你是……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绝不可能成功……!”
陆启明对上那道痛心至极的目光时,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恍神,旋即微微蹙眉。
这是他在年少无忧时遇见的友人之一,也会令人自然而然地记起武院时那一段短暂光景。当时少年得意,过得好一派繁花簇锦,偶尔忧心的也尽是些无关要紧的小事。好在后来陆启明便知道了,那样的生活只不过是一张薄若蝉翼的皮,虚无得很。他那时甚至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现下想来已经久得仿佛隔世,即便回忆得起,也犹如是在看另一个人的人生。陆启明心中无甚触动,隐约还生出几分烦躁。
陆启明不能确定承渊本体是否仍在附近看着,即便不在,也不代表承渊没有另外手段看到这一幕。所以他宁肯遇上敌人,也不希望看到旧人——就像此刻情景,陆启明既不可能真的去杀青衣,但也不能因此暴露隐瞒的一切而致使满盘皆输。
更重要的原因是……
仅仅稍一走神,陆启明就不由自主地向青衣的方向迈出一步,又立刻克制地停住,额上顷刻冒出一层冷汗。
……他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了?”安静了良久的承渊分魂忽地再次出声。
在别人看来,是陆启明受制于季牧;但承渊却再清楚不过,血契与陆启明根本一丝联系也没有,陆启明的异样绝对另有原因。
而陆启明没有回答。
承渊揣摩着他不同以往的沉默,眼中陡然掠过一缕幽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