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大试如期开始。
朝阳初升,云雾渐散,站在大空崖中向四周眺望,视线清晰明朗——新生们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武院长一身衣服分明与三日前一模一样,却简直判若两人。
陆启明看着张院长那拖着地的、被他自己踩出几个脚印的衣袍后摆,暗笑道:“其实这才对吧?”不知寒宵节晚宴时张大延一本正经的模样是哪位仁兄整理出来的?
陆启明不知道的是——从前张大延虽也不拘小节,但也不至于混乱成现在这副模样;可是自从收了诸葛恪做徒弟,整天被他管的太严,直接反弹成了一丝不苟的极端,只有乱七八糟着,张大延心里头才舒坦——然后再被诸葛恪纠正、再乱、再纠正再乱……恶性循环如是。
一旁的秦悦风眼角跳了跳,忍不住低声道:“咱们这张院长,作为一个大周天巅峰的修行者,是不是……也太不像了?”
大周天?陆启明眉峰微挑——原来对外是这样说的。他含笑点头道:“是不像。”然后又在心中补充道:“但像小奥义中阶。”
在年轻人们的注视中,张大延笑眯眯地一抬手,大空崖地面蓦然一晃,霎时有数千个圆凳齐齐破地而出,恰一一对应在每个人面前。张大延扬声笑道:“早上好孩子们!来,咱们坐着说话。”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本应该高高在上的中武院长居然是这个开场,一愣之后,纷纷回喊“早上好”,惊喜、新奇又小心地坐上了圆凳。
张大延是按照他们随意站的位置安放圆凳;此时的大空崖看上去更像是自由自在的一场春游,实在不像是庄重的“五年一度新生大试”了。不过除了个别性格板正的人暗中皱眉外,大家都由心欣然接受,连心中的紧张都淡去几分。
让人遗憾的是,很快台上的人就换成了一位严肃的中年女人;她一身墨色长裙,头发高高盘起,上台时疾行如风,再加上些微倒竖的细长眉毛——一看便知是那类对学生极为认真严厉的老师。
她显然不认同院长允许学生散漫随意坐的决定,但皱眉后并未多说,只是眉宇间冷肃更盛;大空崖上的说笑声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瞬间消退干净。
她这才满意地微一颔首,开始了常规又简明的讲话。
因为有术修、画道、琴道等特殊天赋的人可以直接录取,为证明其中没有猫腻,这些天赋的认定都是公开进行的,也是新生大试的第一件事。
陆启明注意到夏五在旁边紧张的直冒汗,笑着宽慰道:“放心好了,你是真的没问题。”
夏五深呼吸再深呼吸,白着脸喃喃:“这怎么可能放心的了啊!”他本来没抱希望,才大大咧咧;结果忽然间天上掉馅儿饼一般——陆启明竟说他能走术修——这一惊一乍的,反而让夏五这心揪的不行。
陆启明微笑道:“来都来了,总没有回去的道理。”陆启明存心想逗逗他,半真半假笑道:“我答应你,就算术修不行,我也保证你——还有姚成象能进中武。”
夏五听到“术修不行”脸色一变,而最后一句时才有些放心,幽怨地瞅了陆启明一眼。
而旁边一个圆脸少年却听不下去了,嗤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算老几,也能保证谁谁谁进中武?”他转头对夏五道:“你蠢啊,这么明显的牛皮你都信?放心吧,世上绝没有你这么笨的术修。”
夏五眼睛一瞪,提高声调怒道:“说谁呢你!”
圆脸少年冷笑道:“好心提醒你,信不信由你!”
夏五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台上正讲话的女老师厉声喝道:“那边的两个!再喧哗直接取消资格!”
夏五和圆脸少年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正襟危坐乖乖闭口不言。
陆启明在一旁笑着摇头,让圆脸少年更加怒目而视,却真不敢说话了。其实这圆脸少年确实没有坏心,不过是表达方式冲了点儿——这也是很多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孩子们的通病。但他却没想到,陆启明真没有夸大。据陆启明对中武规矩的了解,他现在至少有三种方式能让夏五他们正经地留在中武。
不过这些自然是无需向他人多解释的了。
这时,张院长又梦游一般晃上了台,在中年女子无可奈何地眼光中,嘿嘿笑道:“我想到了一个更快的方式。大家不用来一个个测试术修天赋了,我直接告诉你们——”
他打了个响指,在惊叫声中,有五个圆凳猛然长高三尺——五个茫然惊慌的年轻人成了万众视线的焦点。
五个年轻人相互看看,神情渐渐变成激动狂喜——他们都没有料到自己竟有术修天赋!这下可轻松了!
张大延再一抬手,又六个圆凳抬升——这次又比之前五个更高两尺。这次除了两个人惊喜之外,其余四个虽然带笑,但明显已经事先笃定自己有术修天赋了。
其余人逐渐意识到,圆凳的高低表示了术修天赋的强弱。比如最开始的五人,虽然有术修天赋,但比寻常人高的不多,所以自己也没有发现;陆启明暗暗想到,林有致多半也就是这种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