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孑的大笑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铁青——谁给他的胆子?!他轻蔑地看着迎面而来的重剑,丝毫不紧张。他辰家有中洲最好的隐卫——“影子”。有影子在,那柄重剑就绝对不可能接近自己。
然而,直到额前的碎发都被剑气吹起,影子都没有出手!辰孑又惊又怒,眼见重剑就要刺来,他连忙一把推开身旁的婢女,狼狈地翻下了宝辇。
辰孑毕竟也有武师三阶的修为,加之顾之扬久战力竭,这一剑并没有真的斩中辰孑。剑身擦着辰孑的身子而过,重重的砍在宝辇中央——一声闷响,穷极奢华的宝辇一分为二,在侍女的尖叫声中散成碎木块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烟尘。
辰孑大怒,就要质问影子,可一回头,脸上却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定睛一看,脸色立时变了——
之前在他身后若隐若现的灰衣影子不得已显了形,正脸色凝重、全力聚气于双掌;他掌心前,竟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茶盏!
两股强大的力道通过这茶盏交锋,使得其中的茶水都瞬间蒸成了雾气!
辰孑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慌乱——这里除了影子,竟然还有别的小周天?!
在辰孑震惊的注视中,那只茶盏在空中无声无息地化为了粉末飘散,而两股力量的交锋却掀起了猛烈的气浪向四周冲去,所过之处,灰石地面和黑铁栅栏都纷纷碎裂歪斜,惊得前排的观众再顾不得看热闹,纷纷四散而逃。
……
陆启明提前拿了一个茶盏在手,就是等着这一刻。
他在姚成象惊悚的目光中轻轻站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无害的微笑,用轻松、甚至称得上轻快的语气回头对二人道:“我先过去了。”
姚成象一脸呆滞的看着陆启明转眼便不见了,缓缓扭头问陆子祺道:“姑娘,我觉得你还是把你哥拉回来吧……”
陆子祺刷一声拔出佩剑,娇喝一声:“拉个毛!”话音未落,便一阵旋风似地冲了出去;而跑了几步又连忙退回来,对姚成象眨眨眼小声道:“我刚刚说的,你可千万别向我哥告密啊!”
姚成象看着刚刚被陆子祺剑锋划过的桌角缓缓滑落、切面光滑无比,不由咽了口吐沫,结巴道:“你、你刚刚说话了吗?”
陆子祺扔给他一个赞赏的眼光,扭头就走。
姚成象眼睁睁地看着二人一前一后消失不见,眉毛抖了抖,一脸悲壮地站起来,“等等我!”
……
当绝大多数人都惊惶地争相远离斗场时,逆着人流而来的少年就更加显眼了些。
少年眼神如幽泉般沉静,清秀的脸上微带笑意,却使得周围惊叫喧闹的人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他这般悠然走来,一路上拥挤的人群竟未碰到他衣角丝毫。
顾之扬一眼便认出了他,心中不禁一喜,而转瞬又想到陆启明与辰孑同为世家子弟,未必是来帮自己的,便未发一言,只看着他。
影子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别处,试图找出那个神秘小周天的位置。
辰孑皱眉看着他略显面熟的脸,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烦闷,冷声道:“你是谁?”
陆启明步子看上去悠闲,却丝毫不慢,转眼间便来到了顾之扬身旁。陆启明未理会辰孑,只递给顾之扬一个瓷瓶,微带戏谑道:“正想知道你的位置,动静这么大,倒也好找。”
顾之扬一把接过瓷瓶,看也不看,打开瓶盖一口便灌了下去。
陆启明道:“你也不问清楚是什么?”
顾之扬嘴角微微勾起,扬眉道:“反正问了也听不懂。”
陆启明眨了眨眼,道:“外敷的。”
顾之扬一愣,脸有些黑,“你……”
陆启明微一耸肩,无辜道:“开个玩笑。”
说话间,顾之扬便感受到一股清凉温润的药力在体内迅速扩散开来,受损的经脉和干涸的内力瞬间得到恢复,之前失去的力量再次回到身体之中。顾之扬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什么也没说。
“这儿可不是给你们叙旧的。”辰孑冷笑,“本少爷的闲事也是好管的么?”他一挥手,示意之前抬着宝辇的四个侍卫上前把他们拿下。
陆启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温和有礼地微笑道:“稍等。”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信服的气质,四个侍卫摸不着头脑,步子不由一顿。辰孑挑眉,抱臂等着听他说什么。
陆启明什么也没说。他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几枚银针,单手轻轻一挥,便见四道银光迅捷无比地正中侍卫的昏睡穴;侍卫来不及反应,便觉沉重的睡意如潮袭来,两眼一黑,便扑通扑通倒了一地。
周围一片寂静。
陆启明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顾之扬道:“还能打么?“
他一出声,周围的人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辰孑脸都青了,指着他瞠然道:“你你你——”
陆启明用下巴一点辰孑的方向,对顾之扬微笑道:“他交给你了,能对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