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残阳余晖洒在小院里的清河石母上,折射出一圈圈青黄颜色的光晕,让这个园子变得慵懒散漫。
一袭青色劲装的青年盘坐闭目,仿佛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但那平稳的呼吸声音却是出卖了他,让人知道了这位即将踏入大劫境界的苦修士其实是在睡觉。
漫长的黄昏是独属于至高仙界的闲适时光。在这漫长的黄昏时段,干完日间活计的仙民们便可放松下来,到屋外风景上佳之处散散步,品品酒,陪陪家人。而走在修行路上的强者们,此时若不在闭关,也大多会给自己一个偷懒的借口,与那西斜的太阳一并休憩一下。
人愿美好,但现实常常事与愿违。太阳,是不会休息的,它正被九位龙王驱赶着,不知疲倦绕着至高仙界的山海旋转又旋转,赐给苍生光和热。
此处黄昏,彼处黎明。在玄都即将沉入夜幕的时候,遥远的梦都却刚刚从夜幕中苏醒。
太微宫,时而美轮美奂,时而万象森森。拂晓蒙蒙天光之下,一位须发皆白的华服老者快步闯进九重宫城,沿途警卫无人敢阻,还恭敬退让行礼。
那老者疾奔到无常殿下,脸不红气不喘,口中喊着“主上”,就要直入大殿之中求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国之主。
“肃公何事匆匆?”
就在这时,一道玄光凭空浮现,拧转化成一位脚踏七色祥云,肩披东来紫气,目藏无尽星空,气若苍天圣子的威严男人。此人珠冠缀宝玉,金袍降云息,仅仅是浮空站在无常殿的门前,便叫人再也生不出想要越过他,去面见梦主的想法。
“肃公何事匆匆……”
一波回声荡来,华服老者忙施了个礼,一改方才略显焦急的神色,恭敬道:“老臣见过界尊。启禀界尊,三十七日之前,东门部将庞晟因怠慢之罪被主上赐罚巡使九方小世界,至今未归。昨夜属下疑有变故,便亲自到那九方小世界巡查了一番,结果……结果却在那上古战场发现了庞晟的尸体!”
“哦?下界竟有人能杀得了我梦都守将?”威严界尊露出讶色,但并未因庞晟的死而感到愤怒。
“下界少有渡过大劫者,自是不可能将生死境巅峰的庞晟击杀。杀了庞晟的人,是那石化了万年的雕像啊!”肃公面露几分不安和踌躇,又皱眉急道:“界尊不知,在那上古战场原处,猴妖雕像的姿态已然发生改变,并且那石棍也不翼而飞!更怪的是那尊女子雕像,竟然消失了!老臣怀疑,定是那女修逆命重生,才杀了庞晟,而后畏罪潜逃!”
“死了万年的人还能活过来?肃公莫要顽笑了。”界尊并不相信这一说法。肃公欲辩解,他却又道:“便是她真的活过来又能如何?区区一个幽玄境,翻不起什么大浪。卿奔走九界也累了,且先安心归去,好生安顿庞晟亲属。于其所部,便让清雪暂为代理,若清雪才能尚可,百日之后便赐她金令。”
“这……,老臣遵旨。”肃公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施礼接受了界尊的安排。他顿了一会儿,又谨慎迟疑道:“界尊,此事……是否需要知会主上?”
“不必。”界尊直接回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肃公面有不甘之色,但只能皱着眉恭敬退下。对他来说,战场遗迹的那尊女修雕像可是万年前的巅峰王者!那时候他都还没出生,对古人心存忧虑实乃人之常情。但界尊是大能者,修为之高仅次于梦主,并且已经存在了一万五千多年,根本没把巅峰王者当成威胁。
待得肃公离开徐徐变幻景象的太微宫,界尊威严的脸孔上方才露出哂笑。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枚金色令牌,此时正被他拿在手里把玩着。那令牌一面刻着“督”字,一面绘着玄奥纹路,细看那纹路,似乎还与无常殿的形貌颇为相似。
“母神大神通,还需你们知会?后知后觉。”界尊摇了摇头,身躯散成玄光,消失在大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