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千牛卫军的哗变是由一个叫郝园的裨将领的头,这些天,郝园一直带着手下的人在堵龙首渠的口子,今天下午换了一批人堵决口,他们才回到营里。
连日劳作,这些人早就已经累得已不成人样,不想晚饭端上来的居然都是霉米,郝园吃了一口,“噗”的一声吐了出来,把碗往地上一扔,就骂起娘来。
“老子在卖命,却拿这发了霉的粮食给老子吃,这是不拿老子当人看了!”
郝园正骂着,突然看见一个士兵捂住肚子,面露痛苦之色,嘴里直嚷:“疼死我了!”
接着,另外的营帐又有人在鼓噪:“吃死人了,吃死人了。”
郝园闻言也是一惊,赶紧让人去看,原来是他手下的一个弟兄吃了霉米,竟然暴毙了。
郝园眼见手下惨死,登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领着手下人冲进了营中的伙房,围住伙头军就要打。
几个火头军见状,连忙为自己开脱,大声说道:“这事儿你们可别赖我,瞧那边,都是被雨水浸过的东西。”
郝园闻言,上前扒开一袋米,抓起一把闻了闻,往地下一掷,口中骂道:“奶奶的,当兵吃粮,当兵吃粮,粮都没得吃了,还当个什么兵?”
说着,郝园拔出腰刀往大帐走去,一大群士兵也跟在了后头,这伙人一路吆喝,把中军大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统领太子千牛卫的正官公孙武达正巧带着轮换修渠的士兵去了龙首渠工地,不在帐中,郝园等人便抓住了公孙武达的两个幕僚出气,将二人暴打了一顿,他们这边闹了起来,别处也都闻讯,人越聚越多,各营的人都来了,大伙儿这才知道已经吃死了七个人。
这一下士兵们的怒火迸发了,郝园冲出大帐挥着手中的刀煽动道:“弟兄们,他们给咱们马料,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是把我们当牲口看,咱们跟他们拼了,好好出口恶气!”
说完,郝园头一个向营门走去,许多情绪激动的士兵都跟在后面,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知道郝园要去跟谁拼,以为只不过是去兵部,或者什么管得了事儿的地方去找上峰说理,一路上又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加入进来。
沉甸甸的营门被推开,这时天色已经快黑了,走在前面的士兵点着了火把,他们刚要冲出营门,几匹快马冲了过来,领头一人喝道:“都给我站住!”
纷乱的士兵都停了下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赶来的柴令武。
柴令武原本应该去宫中当值的,可是自打将营中的粮食都私运了出去,士兵们吃的都换成了被雨水浸泡,发了霉的粮食,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担心会出乱子,去宫内告了假,想要来营中坐镇,谁知道,刚一到营门口,就见着了这样的一幕。
柴令武身为太子千牛卫的郎官,他的母亲是太宗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平阳公主,父亲是当朝大将军,在太子千牛卫中,除了公孙武达,就数他了。
柴令武见生了乱子,心头也是大惊,用马鞭指着众人斥道:“你们是禁卫军,是护卫京畿的,怎么能自己先乱了呢?给我回营去!”
郝园也看清了来人是柴令武,要是放在平时,郝园或许会怕,但是这会儿,怒火满胸,他可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恶狠狠道:“怎么自己先乱了?这得问你!朝廷凭什么给大伙吃这牲口都不吃的东西?你知道吗,已经死了七个人了,我们都不想做第八个!”
郝园听到居然吃死了人,也不禁直冒冷汗,可是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瞪了郝园一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煽动兵变吗?你知不知道,你这就是在造反!”
郝园冷笑一声,道:“兵变,造反?好大的帽子,我们今日只想讨个公道,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们大家都不想和你过不去,把道让开,不然,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柴令武哪里肯让,要是当真让这帮愤怒的兵士冲出了营门,那可就彻底完了,尽管郝园等人步步紧逼,柴令武却寸步不让,钉子似的横在大路中间。
郝园见状,歇斯底里地吼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弟兄们,上呀!”
在郝园的鼓动下,士兵们举着刀矛向前慢慢推进,柴令武也发了狠,猛地拔出剑来,挥舞起来,原本只是想要将人吓退,却不想一时失手,居然刺中了一人,众士兵见柴令武居然当真动手杀人,脸上都露出了惧色,开始因恐惧而后退。
郝园也是一惊,他还真没想到柴令武会动手杀人,呆愣愣的伸手从那具尸体上抓起一把血来,晃着一只血淋淋的手对身后的士兵们说道:“看见了吗?这是血呀!又是一条性命,横竖是没有活路了,咱们跟他拼了吧!”
众士兵闻言,怒火也都彻底被点燃了,蜂拥而上,乱刀砍向了柴令武。
柴令武见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干脆也豁出去了,他这会儿心如死灰,知道自己这次的祸闯大了,只能奋力向前,阻挡这些乱兵,连续刺倒数人,不过这次却有了分寸,只伤不杀,可是不断倒下的袍泽更是激发了士兵的仇恨,他们终于呐喊着把柴令武围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