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作院迎来了新一轮的扩张,根据朝廷最新下达的指令,洛北作院除却制造火药武器外,还要担负起相当一部分的冷兵器制造职责,此事发生在大唐进行大规模军备扩张的大背景下,动静自然小不了。
不断改进中的冷锻甲已经达到了甲片五千余的水平,作为禁军向来依为制胜利器的各种弓弩,其制造技艺也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往日里珍贵的马槊现在已经有了烂大街的趋势,禁军中的正规马军几乎已经能做到人手一杆。
军备制造的全面推进,使得各式军备在不断改进,新式横刀已经在演武院研制完成,防御性与机动性更加优良的改进版步人甲也随之出现,军备研制处更是在尝试提升火药的使用水平,建造更加实用的火炮。
听闻,耶律德光在成为契丹皇帝后的这些年,也在不断推进契丹国的军备制造,想要将契丹战士武装的更加得力,以求在军备上缩短跟唐军的差距,两国之间不断有密探、细作来回,各种军情传入彼此的国家中,推动了两国的军备竞赛。
又听说,耶律德光正在谋求与渤海国改良关系,以求能从渤海国购买一部分契丹短缺的军备原材料,包括矿石跟品质优良的各种木材。
在这种情况下,洛北作院的大规模扩张,已经让昔日单纯的火器制造作坊,有了演变成综合性军事基地的趋势。此番在极短的时间内,朝廷调集大量民夫青壮,运输木材、石料,进行洛北作院的修建。
因为工程大、人手多,建造周期相对较长,官道旁先后出现了一些茶棚、酒鹏,以供搬运石料、木材的民夫歇脚。
午后,阳光还很炽烈,官道上遍是来来往往背负石料、木材的民夫,人皆汗如雨下。一座酒鹏的粗劣柜台后面,老板在清凉的阴影里眯着眼,望着官道上热火朝天的景象面带微笑。天气越是炎热,他这里的生意就会愈好。
到了傍晚,劳累一天的民夫们开始走进茶棚、酒棚,酒棚里没甚么坐的地方,除了酒坛子,板凳一共只有两条,再如何挤着也只能坐上六个人,民夫们也不太在意这些,他们手里捏着炊饼或是蒸饼,来到柜台前,掏出几个铜钱撒到柜台上,老板便笑眯眯的摆出一个破烂酒碗,往里面倒上烈酒,民夫们端了酒碗,就在酒棚的阴影里蹲下,就着自带的吃食,津津有味的享受,那酒碗里一共也没多少酒,他们饮得很慢,可舍不得一大口给干掉一半,在这里做工的时间长了,汉子们大多彼此相熟,几个关系近的蹲在一起,或者唠嗑些家常,或者说些荤素不忌的笑话,有人打趣别人,有人被打趣,你作势踢我一脚,我便笑着嘲讽你两句,再使劲咬一口蒸饼,小心翼翼饮一口烈酒,这日子就别提有多逍遥了,至于彼此的汗味,手上还完全洗干净的泥土灰尘,那就是不需要在意的东西,对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们来说,有的活干有的饭吃,不用被官吏欺压,偶尔还能饮上一点虽然劣质但能骗过舌头的烈酒,便是再美不过的生活了,等到来日结了工钱,回去的时候看到媳妇孩子的笑脸,就别提心里会有多舒坦,等给家里添上几把锄头、镰刀,若有余钱,能给媳妇做上一件衣裳,给孩子做上一双鞋子,那便是乡里乡亲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的好汉,甚么是做英雄的感觉,这就是。
酒棚老板在柜台后面看着酒棚内外的汉子们,面带微笑,实际上在暗暗盘算今日的丰胜业绩,这些民夫们寻常时候是没钱,但眼下为朝廷做事,朝廷可是有工钱的,而且还不薄,一些顾家的汉子,来的少,不舍得花钱在酒上,性子稍微粗狂些的,便是拿点小头出来,也足够酒棚赚上一大笔了,后者人不少,毕竟搬运石料、木材是力气活,流了一天臭汗,要是临了连两口小酒都不饮,那也太亏待自己了。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虽说衣着普通,但那气度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前面的年青人三十多岁,后面的应该是护卫随从一类的角色,虽说刻意收敛了举止,但一双犀利的目光,仍旧将左右人物都收在眼底。
“东家,这酒给我也来一碗。”年青人虽然气度威严,但一开口却暴露出他随和的性子,方才正有人买酒走了,他也有样学样拿出铜钱。
酒棚老板照理舀上一瓢味道扑鼻的烈酒,倒在碗里给年青人推过来,年青人也不矫情,端起酒碗就是一大口,烈酒入喉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这味道可真是够劲!”
“郎君想必不常饮这等货色,一看就知道郎君不是咱们这样的小民。”老板是个有眼力劲的,笑着跟年青人说道。
年青人笑了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他是个能聊的性子,当下就跟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问一问酒棚生意,也问一问老板平日里的见闻,做生意的人大多也不会是木讷性子,两人很快就聊得熟络。
“自打朝廷推行了两税法,租庸调都没了,朝廷要雇佣百姓卖力,就得给工钱,以往的时候官吏总是层层剥削,百姓们能拿到手里的没几个铜钱,碰到不讲理的官吏军将,不仅不给工钱,还要征收地方的特产,那就是灾难呐。”老板跟靠着柜子毫无架子的年青人说道,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