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到李从璟开口,对方的声音中正而且刚毅,说平常也平常,说不平常,却似乎隐含深刻不测之意。此时再看到阿狸,巴拉西和莫西里都怔了好半响。
还是阿狸反应迅捷一些,为巴拉西和莫西里解了惑,她对两人道:“这位大唐卢龙节度使李从璟将军,是他从契丹军队手中救了我和族人,并留我们在这里休息。”说罢,露出笑意,“李将军可是答应过我,要送我回去呢。”
巴拉西又是惊喜又是感激,一起再度向李从璟行礼,真挚的表达谢意。
巴拉西更是道:“您就是威震幽云,让契丹贼子屡战屡败,并且攻下平州的李将军?我对您仰慕已久矣,不曾想今日竟然在此相见,实在是荣幸之至!您救了鞑靼的公主和族人,就是鞑靼部的恩人,请务必随我们同行,到鞑靼部做客,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您!”
李从璟心中想到,你们现在自身都是无家可归,还谈何去你们部落做客,至于好生谢我,那就更难说了,不要我救济你们已是难得,难道我还图你们的财物不成?
想虽如此想,李从璟却还是道:“大唐与鞑靼部素来友好,先帝(李克用)在时,曾也想鞑靼部借兵出中原,扫荡群雄,匡扶帝室。既有此渊源,此番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先后与阿里公主,与巴拉西殿下相遇,亦是机缘使然,既然如此,本帅亦常求与图巴克汗一晤。”
不仅是巴拉西,便连阿狸,听闻李从璟此言,也是喜于言表,巴拉西道:“父汗若是见到李将军,必定十分高兴!李将军说的不错,鞑靼部和大唐素来友好,是该加深交往的!”
当夜,李从璟盛情招待巴拉西和莫西里等人,军中别的没有,“筹措”的军粮倒是不少,牛羊肉大可敞开肚皮吃。这一夜,阿狸和巴拉西陪在李从璟身侧,对其百般奉承,倒是让李从璟有些经受不了,好在这样的晚宴并没有持续多久,众人即分散,各去自家营帐休息。
既然巴拉西率领鞑靼大军到了这里,阿狸便再没有理由留在百战军营中,与李从璟分别,阿狸和巴拉西一同出营,到了鞑靼搭建起的临时营地中,阿狸这才对巴拉西道:“明日李将军就要随我们一同西行,你速遣人回去将此事告知父汗,让父汗做好准备,一定要盛情迎接李将军,让李将军见识到我们鞑靼部与之相交的诚意。”
巴拉西嘿嘿笑道:“此事我之前就让莫西里安排人手回去告诉父汗了,想必以父汗的智慧,定会知道明日该怎么做。”
巴拉西的话并没有让阿狸立即放下心来,她寻思了一下,仍旧道:“不,仅仅是通报李从璟明日回西行还不够,一定得向父汗讲明其中利害,鞑靼部宁愿暂停西行,耽搁一两日的行程,也要将欢迎李将军的仪式做到最隆重,哪怕现在我们没有那个物力,但是心意一定要到。”
“王弟,李从璟是鞑靼部现在唯一的希望,有他在,鞑靼部才能在契丹的威胁下安然无恙,之后无论是继续西迁,还是另作打算,有李将军支持,都要容易得多!但李将军此番来草原目的如何,虽然你我方才多次询问、试探,他都一直没有明言,若是他仅是来一趟就走,那我们鞑靼部岂不是平白失去了这样一个巨大的助力?眼下鞑靼已面临绝境,若是错过李将军,真不知还有谁能帮助我们,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将李将军留下来!”
巴拉西震撼不已,他怔怔的望着阿狸,失声道:“阿姐,你竟然见识如此透彻?!之前我与父汗商讨眼下局势,谈论半夜,得出的结论也不过跟你差不多啊!”
阿狸嫣然一笑,颇有自得之意,“我可是鞑靼最最贵美丽的公主,我能有这样的见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说罢,催促巴拉西,“赶紧去安排人手,将我的意思告知父汗。”
巴拉西点头,自去亲自安排。
一夜无话。却说第二日清早,两军拔营,汇合在一处,向西去追赶鞑靼部。两军虽是汇合前行,但却泾渭分明,黑袍黑甲的百战军,与白衣白帽的鞑靼部战士走在一处,对比十分鲜明。行军时,除却马蹄声、衣甲碰撞的声音,百战军全军悄无声息,五千将士如同一人,似乎连呼吸声都是一致的,这样沉默、肃然的气氛,让百战军看起来就如同一只天鬼巨兽。再看鞑靼部,虽然队伍也算整齐,战士也都个个彪悍,但草原民族的军事纪律向来不如中原,一举一动之间,更像是狼群,虽然有气势,但怎么都不比不上如一只铁甲巨兽的百战军。而百战军的沉默、齐整,也给鞑靼部的战士,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两军虽未比拼过战力,但在气势、军貌上,百战军首先就甩了鞑靼不几条街。
这个差别自然逃不过阿狸和拉巴西等人的眼睛,他们都是草原上最有见识的一群人,看待事物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标准,感受到百战军即便是在沉默、行军时也散发出来的巨大压迫感,两人脸色都有些泛白,相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还好鞑靼部与百战军不是敌人。
两军都是骑兵,又是在广袤草原上行军,速度很快,在当日正午,李从璟就碰到迎面而来,被图巴克派来迎接他的使者。
见到李从璟,这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