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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与兽同眠(1 / 2)

言少卿做了个梦。

一个温馨而美丽的梦。

她梦见了她种的花花草草,她梦见了她养的猫猫狗狗,还有那个叫“龚小邪”小乌龟。她梦见了鸟笼内的云雀在唱歌,荷塘里的鱼儿在吐泡,槐树下的秋千在荡漾。她梦见了和蔼的父亲爬在地上给她当大马骑,慈祥的娘亲在细心地给她喂食莲子羹,青鬼哥在偷偷向她假扮各种鬼脸逗她会心的笑……

她听到那个青衣男子沉靡而迷惑的笛声,还有一双妖异而又深邃的眼。她闻到了自己喜欢吃的油炸糕的香味,她感觉到厨房里灶锅的水都烧开了……

大伯、三叔、四叔还有守忠哥哥他们,大家团团圆圆地围着她,正用哄的、用唤的、用亲的、用抱的、用各种呵护各种疼爱的方法,让赖在柔软如天鹅绒毛的床褥里的她,起来吃团年饭……

壁炉里的薪火就快要熄灭了,只剩下那么一丁点儿余烬,一丁点儿余红……

渐渐地,她忽然发现围在她四周所有和蔼可亲的亲人,不管男女老幼,都在薪火熄灭的那一刻,嘴角长出两颗白森森的獠牙,他们双眼冒着渗人的绿光,张着带有长长血红色指甲的尖锐爪子,狞笑着、厉笑着、邪笑着向床褥上的她围过来、逼近来——

啊——

言少卿惊醒!

一惊就醒!

是梦。

这段日子,她每次都是从噩梦中惊醒,而醒来的她,更是惊上加惊,瞬间就想逃离现实,再挣扎着要爬回那个噩梦!

因为现实,远远比噩梦里的场景,还要恐可怕。

这里是哪儿?

十七天来,她已经被带离转换了五个地方,不是石窟,就是兽穴,再就是树巢。

这是一个山洞,阴暗,潮湿,有凄厉的风声。

洞口一堆即将燃尽薪火,只剩下一些微弱跳跃的光,忽地,一阵强烈的山风刮来,“呼勒勒”地又红了片刻,尽管是树枝已快烧成炭灰,在那一瞬间,竟也绽放出像铁条淬火打磨时厉色的红来!

这是山上。

一座古老、荒凉而寂寞的山上。

应该快天亮了吧?

黎明前的天色,通常格外的黑,分外的暗。

言少卿打了个冷战。

很冷。

言少卿只觉一阵阵发寒,一阵阵悲凉,悲凉的甚至有些凄凉。

她想逃走,然而,她全身不着一缕,双手和双脚仍给很粗、很坚韧的藤萝紧绑着,很紧,紧的几乎要嵌入肉里。

这儿没有柔软的床褥、没有可口的年糕,这儿没有鸟语花香、没有父母家人,这儿也没有动听的笛声、没有动人的眼睛,更没有他。

梦里的一切,在现实里都不存在的。

唯一残存的,可以感觉到的,只有她在梦里遗留在颊边的那长长泪痕,和微微湿润的眼角。

梦,毕竟是梦。

梦醒了。

醒来后的世界,就是无数的凄凉、无穷的悲凉、无限的哀凉。

无尽的凉。

寒冷,饥迫,孤峰,少女。

言少卿已好久、好久没吃过热腾腾的食物,她甚至已三天两夜滴水未进了。

在这个荒山之夜,除了兽鸣和风声,就只有恐惧和逃亡。

十七天来,在山上不停的隐藏、恶斗、流窜、再隐藏……给她唯一的记忆,除了千辛万苦的九死一生,就是一生九死的万苦干辛。

唯一有生气的、唯一暖的、唯一美的,是远远看到山脚下,村落里冒出的缕缕村炊烟,那是族人们在生活做饭。

很遥远,遥远的触不可及。

残焰在狂风中的余烬,做出垂死挣扎的狞厉。

它,就睡在残薪旁,就像一头自上古洪荒世界里残存下来的猛兽,就如狮虎和豺狼交尾时发出的响动,鼾声如雷。

它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它兽奴。

它全身已经腐烂,毛连着皮,皮带着肉,一条条、一块块,红的、黑的、白的,翻卷着,垂挂着;它的五官都已经变形、扭曲、溃烂,脓包和暗疮交替,脓水与血汁黏黏的、稠稠的、烂烂的;它在睡梦里,牙齿仍发出啃啮的嘶磨响,一只血红独目仍瞪得大大着,在黑暗里像一块红妖石,很妖的红着,很红的妖着。

这一十七天来,言少卿这位柔弱的少女,就是跟着这头野兽渡过。

她悄然欲泣,她欲哭无泪,她崩溃无助,她绝望无依。

她想回家。

家?

家呢?

——我曾经有个人人羡慕的家,一个人人向往的童年,还有一个人人嫉妒的他。

我的娘亲叫戈婷婷,是“僵尸门”上一代门主,“青龙会”十八大护法“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之一的“尸魔”,已拥有“不灭尸”成就的言青平义女,“尸魔”言青平也就是我的外公。

娘亲自幼就是美人胚子,人人称羡,非但受到“潇湘”武林大批江湖侠少的热烈追求,就是在“僵尸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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