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江汉观察使府在征收夏粮之前,又开了个会,表面上是说防汛抢险工作指导。但这几年武汉因为持续投入修筑堤坝,加上公安县大量“移民”到了沔州、鄂州,每次襄州保江陵泄洪长江,也不会影响到武汉。
粮食丰收连续五年增长这种光辉成果,只是被武汉工商贸易的“过度”发达给掩盖了。
“都说说吧,工部、礼部那里传来消息,朝会公议已经过了。弘文阁拟了条陈,内府也有皇后点头。中牟县的粮商,已经把款子集中到了京城,就等皇帝一锤定音。”
“保利营造已经接手印刷票证,第一批就是五十万贯。”
“五十万贯,五十万贯都够灭突厥两回半的。”
“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天竺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咱们不知道吗?自高达国王子归国为叛军戕害以来,东天竺已大不如前。‘东河’十余国混战,天竺贵种,多有前往泥婆罗及勃律避货。这些贵种有多少家私底蕴,不必多言吧。”
“嗯。”
众官僚都是连连点头,实际上武汉官商集团总体而言还是相当小心的,并没有在国内如何“兼并财富”,基本上国内的手段,都很和平,是符合法律法规的。但在国外,就是两回事,海外庄园经济的“萌芽”,就是诞生在武汉和苏常边缘土豪的手中。
想想也是正常,苏常那些有钱却没有社会地位的“地头蛇”,其扩展家族进入帝国上层建筑的通道,基本为江南世族垄断。这多么年,真正混出头的,也就是江水张氏这一支“寒门”。
可要论掌握的生产资料,积攒的现款资金,苏州陆氏再拼三辈子都没可能和张氏相提并论。
但张德他那个死鬼老爹张公义,就只能是“寒门”小宗长,最多跟长孙无忌的连襟能攀点交情。可陆氏就是典型的地方世族。
这就使得,有些和张氏一样的“寒门”,就选择了另辟蹊径,然后以待时机。
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海外搞庄园经济,一年两年看不出效果,但五年左右,做大了就有两种情况。一种么,地方为了安定,先行招安,给个编制,进入国朝序列;另外一种么,那就是上黑名单,说你是“XX寇”,这时候,就要在海边做一场。
“寒门”要是打输了,那就是进医院。
“寒门”要是打赢了,那就是进法院。
当然了,中原帝国嘛,进法院又不一定讲法律……
通常情况下,能打的牲口进了法院,那都是好吃好喝供着,然后还给个官做。扔边远山区,这玩意儿就是羁縻州县的壳子,爱咋咋。
只是因为交通运输工具的大发展,社会关系的大变化,导致了一个微妙的结果。别说武汉这些土鳖,就是苏常那些老牌“地头蛇”,突然发现,老子做出口贸易这么赚,还要啥自行车?
财富累积的效率,比国内种地强了何止十倍二十倍。
国内种地,你特么还要担心税赋担心农户不好好伺候。在国外,不好好干活……洒掉,统统洒掉。
剩下来那些好好干活的,那都是好牲口,一只能卖不少钱呢。一匹突厥敦马才几个钱?现在连八贯都不要。一个好好干活的人形牲口,那都是五十贯一百贯的喊价。
腰缠万贯不算本事,庄园里塞五百奴工,你就是大哥!
甭管是不是啥软弱性还是猥琐性,总之,东南沿海的土豪,但凡发了大财的,头一回没有想着“衣锦还乡”。
因为实在是太他妈赚了……真不想让人知道。
风险是有,可当老板的难不成还去海上漂?抱住了三大“真理”的真·大腿,所有海贼都是弟弟。
经年累月下来,扬子江两岸大部分达标的“寒门”,在千里石塘一路向南再向西的掠夺中,其累积远超五代人十代人的努力。因为,他们掠夺的,恰好就是那些番邦小国五代人十代人的棺材本。
而现在,朝廷特么的要去北天竺浪了……
当然了,朝廷没说要去浪。是京城那帮狗娘养的要去浪,把朝廷给拉下水了。
连侯君集这么下贱的老牌勋贵,祖传的侯氏招牌,在西天竺弄了俩小邦当产业,也是低调的不行,生怕被同行知道。其中厉害,谁能比侯君集感触更深?
“现在兵部也要办学,想来也是侯尚书早做谋划。”
“‘葱口’用兵,有一二千就能轻松进入天竺。加上勃律山口,只要驼队、牛队、马队不缺,粮秣还是能供应上的,只要站稳脚跟,出二三百庄园不成问题。”
“甚么二三百庄园,李道长在北天竺早就盖了个乌堡,西军‘剿匪’过去的时候,能藏兵一千二,不算辅兵辎重。放天竺,已经算是一国。”
胜兵一千二,扔天竺土王里面,都算是中等偏上。因为天竺传统并没有像中原那样“编户”,为中国认可的“建制”,并没有存在过。它更像是乱七八糟凑一块的“会盟”,而盟主就是天竺共主。
但大小土王土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正经服帖戒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