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道:“太子留下小人,便是等黄子一起回楚国。”
黄歇不禁回头,遥望秦关道,路途迢迢,远至天边。他知道,秦楚的和平期已经结束了,当下叹息一声,上了小舟,往南而去。
公元前301年,秦国以楚太子私逃为名,撕毁秦楚盟约,联合齐韩魏三国,共同攻打楚国,攻下楚国重丘。次年华阳君芈戎率军再攻楚,陷襄城,杀大楚将景缺,斩首二万,及后,又攻下楚国八个城池。
楚国濒临全面危机。
章华台中,一片惊惶。
郑袖不住悲号:“大王,大王,您还要庇护太子到何时啊?如今四国联兵,我们再不想想办法,就不得了啦”
楚王槐脸色发白,坐在那儿,不停喃喃骂道:“逆子,逆子”
靳尚满头大汗地进来,叫道:“大王,大王,若再不采取行动,秦人就要兵临城下了。”
楚王槐长叹一声:“此事也许尚有可挽回的余地。靳尚,你去秦国,跟秦人解释一下。秦楚素来交好,太子之事,实是事出意外,若能够转圜,寡人不惜代价。”
郑袖一甩袖子,哭道:“还解释什么?分明是太子闯的祸。太子身为质子私逃回国,这才导致弥天大祸,如今只要把太子送回去就行了。”
靳尚得了秦人私下的信息,心中计较已定,只是这场戏却要做得十足,才能如愿,当下只抹了把汗,道:“夫人,秦国既然宣战,这事情就已经闹大了,光是把太子献出去是解决不了的。”
郑袖顿足道:“那他们还要什么?哎呀,可怜我子兰婚事在即,却遇上这种事儿,这教他怎么办。怎么办啊?他怎么会摊上如此无良无能的兄长?细想一想,真是叫人肝肠寸断啊。”
楚王槐只得安慰她道:“好了好了,寡人必不会让你吃亏。”转问:“靳大夫,秦人是什么意思?”
靳尚赔笑道:“秦国使臣说。太后一直从中斡旋,想保住秦楚联盟。可是秦国朝臣不太相信楚国的诚意,而且太子自到咸阳,一直不肯表现出与秦国的友善来,所以秦国君臣对秦楚联盟有些猜忌。太后也已经尽力了。无奈此事还得我们楚国的配合。太后的意思,最好能够让两国国君再行会盟一次,解释清楚误会,也省得被人从中做手脚。”
楚王槐一怔,顿时沉吟。
郑袖拉着楚王槐撒娇道:“大王,大王,怎么办啊……”
楚王槐长叹一声道:“这个逆子虽然诸事不成,但终究是寡人的儿子,说不得,寡人也只有为他收拾残局了。”
郑袖大急:“那就这样放过太子?”
靳尚眼见郑袖要坏事。连忙给郑袖使眼色。郑袖见状一怔,便没有继续撒娇,只不动声色,哄住了楚王槐,便出门径直去了偏殿。
果然她一坐下,靳尚便匆匆追上来解释了:“夫人,臣有事要回禀夫人。”
郑袖看了看,挥手令宫女们退下,斥道:“我说你今天怎么专与我唱反调,到底是何原因。你须说个清楚”
靳尚道:“夫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秦国如今内部乱成一团,太后急需大王前去会盟。证明秦楚联盟的稳固。所以,大王这一趟,可是必要去的。”
郑袖不悦:“哼,太子闯下的祸,凭什么让大王出面,便宜了太子?”
靳尚道:“夫人。当前必要先解决与秦国的争端,否则,公子兰的婚事,可就要被耽误了。”
郑袖一惊,有些醒悟,但终究还是不甘心:“那太子呢,就这么放过他?就凭这件事,也应该废了他。可恨大王对这样的逆子还是慈父心肠,纵骂了他一百回,到临下手时,每每不肯,真是恨煞人也。”
靳尚赔笑道:“夫人,臣倒有个主意。”
郑袖问:“什么主意?”
靳尚道:“老令尹他……”
郑袖一听“老令尹”三字便郁闷,摆手:“休要再提,这个老厌物,一直护着太子,害我多少次功败垂成。”
靳尚赔笑道:“臣是想,老令尹是反对我们和秦国联盟的,这些日子一直提议与齐国结盟,瓦解秦人与其他三国的联盟。不如夫人就建议大王,让太子再去齐国为质。”
郑袖白他一眼:“这算什么主意?”
靳尚奸笑道:“若是太子在齐国再出点事儿……”
郑袖兴奋地击掌:“大善”
靳尚眨眨眼:“就算他命大能够再逃回来,但一个太子为质两次,惹翻两个国家的话……”
郑袖得意地笑道:“那他也没有脸再继续做这个太子了”
两人计较已定,便哄劝楚王槐令太子出齐国为质,并同意与秦人会盟,以退为进。楚王槐听得一不用继续交战,二不用杀太子废太子乃至将太子交与秦人赔罪,顿觉得这主意甚好,皆都允下。
次日旨意一发,群臣皆惊。
黄歇自回来之后,便要将事情禀告楚王槐,无奈楚王槐已受郑袖之惑,只说黄歇为了维护太子横而编造理由,反将太子横软禁,又令黄歇战场立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