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着,他头也不回便去了。
长巷寂静。
芈月披着厚厚的大衣,带着女萝走过长巷,进入引鹤宫中。
引鹤宫室内一只青铜大炉,燃着炉火。芈月进屋,脱下厚厚的外衣,走到孟嬴榻边,但见孟嬴脸色惨白,闭着眼睛,病情越发沉重了。
芈月俯身唤道:“公主,公主。”
孟嬴睁开眼睛看到芈月,微弱地笑了笑:“季芈,是你啊。”
芈月道:“公主,司马错已经去赵国与赵侯交涉接回公子职的事情,你要好起来啊。”
孟嬴强打精神:“谢谢你,季芈,我会一直支撑到子职回来的。”
芈月道:“来,吃药吧。”她服侍着孟嬴喝了一碗药,见孟嬴精神渐渐恢复,劝道:“既然公子职回归有望,你更要快快好起来才是。”
孟嬴苦笑:“世人都羡慕这帝王家的富贵,你看我身为秦王女、燕王后,从小有父王喜爱,出嫁了不愁有别的女人在夫婿跟前争宠,到如今,居然也落到这种地步。”
芈月劝慰:“公主,您已经回到秦国,也即将和公子职见面,有些事就别再想了。”
孟嬴却摇头道:“不是的,我不能不想。我真后悔当日……”
芈月道:“当日如何?”
孟嬴一把抓住芈月的手,一字字道:“季芈,我告诉你,你要记住我的教训,在权力斗争的时候绝对不能退让。人有仁心,却不能施诸虎狼,你不能把刀把子交到别人的手中,去乞求别人的良心、善心,去指望别人能够看在你足够退让的分上饶过你。没有这回事,季芈,真的,没有这回事。权力之争,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我真后悔,当日易王死前,我就应该和太子哙争上一争的。我也是王后,我生的也是嫡子啊。我就是不屑争,不敢争,没有用心去争,结果你看,我落得这般下场。”
芈月动容:“公主,我记住了。”
孟嬴轻叹一声:“先王——他待我倒好,只可惜死得太早。我还以为太子哙不会太狠心,可没想到子之居然如此狠毒,要置我母子于死地。”
芈月第一次听到她说起燕国之事,不禁问道:“太子哙和宰相子之,是怎么样的人?”
孟嬴轻叹:“先王……当年宠嬖甚多,对太子哙,却不甚关心。因此太子哙自幼与宰相子之关系甚好,情同兄弟,甚至有段时间形影不离。我亦没见过他几次,只是听说,太子哙是个志大才疏的人。燕国势弱,他不知道励精图治以振兴国家,却喜欢玩华而不实的东西,以为这样就能够‘以德行感召天下’。所以他会轻易被子之操纵,居然相信什么恢复‘禅让’之礼就可以提升燕国在诸侯中的地位……”
芈月也觉得好笑,道:“国家的地位,只能靠真正实力,不是靠什么虚幻的学说。列国争端,很少是由那些搬弄口舌的游士掀起。游士以才干贩卖学说,国君为了用他们的才干,可以假装信他们的学说,自己却不可以真的执迷相信,甚至把学说置于实干之上。否则,就是买椟还珠。”
孟嬴虚弱地笑了笑:“我发现你跟父王越来越像了,尤其是这种说话的口气……”
芈月惊愕掩口,她自己尚未意识到这点,忽然间居然脸红了。
孟嬴道:“季芈,你现在处处学父王、像父王,可是世间事,学七分足矣,不可学全十分。因为,你毕竟不是他。父王是男人,是君王,他可以足够强势,以此震慑他人。可是你是女人,是妃子,你要足够婉转,才能说服他人。”
芈月看着孟嬴,诚挚地道:“多谢公主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