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跟她母亲同一条路上去。难道媵的女儿就得是媵,世世代代都是媵妾?
不,她不信,她不甘心。
可是,她怎么办呢?她要拒绝,她肯定是要拒绝的,那么拒绝之后呢?她要带着魏冉离开,越快越好。她已经从张仪手中得到了地契,只要她一出宫,便可远走高飞。
但是,大争之世,哪儿都不是安全的地方,她一个孤身女子,带着年幼的弟弟,没有兵马没有人手,这一路上野兽、战乱、强盗、溃兵、流民、胡人、饥饿……每一种都是难以避开的危险。
她慢慢地走着,想着。她应该离开,可是离开秦宫,她要去哪儿呢?洛邑,对,就是洛邑。她可以借助张仪的力量,搭上一个商家的车队,一起去洛邑,那是周天子住的地方。要避开战争的阴影,就要去到列国都不会图谋的地方。没有一个国家能够保证完全的安全,列国之间合纵连横,没有一定的能力,很容易成为牺牲品的。但列国都不会把战火燃到周天子的身上——虽然周天子近乎傀儡,但是他所居住的地方,却是这个乱世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洛邑之中,各种政治势力交错,却无法一家独大,正可以施展手段取得一片立足之地。
她走着,走得心神恍惚,也不知道拐到了何处,忽然听得耳边有人喝道:“大胆,竟敢冲撞大王!”
芈月一惊,抬头却看到自己已经走在宫道上,前面正是秦王驷的车驾,连忙退到一边行礼道:“妾参见大王,大王恕罪。”
秦王驷见芈月神情恍惚,也是诧异,停了车驾下来,走到她身边扶起她,温言问道:“无妨。出了什么事,你这么心不在焉?”
芈月因玳瑁之言,见秦王驷挨近,下意识地一缩手,见秦王驷诧异之色,这才恍悟自己反应过度,忙立正了身子,低着头道:“妾觉得屋里气闷,所以想出来走走,不承想冲撞了大王。”
秦王驷见她神情淡淡的,便也不勉强,只聊了几句寒温,又对她说若觉得气闷,可以到后苑马场跑跑。见她今日有些心不在焉、话不对题,心中诧异,也不多问,便让她去了。
缪监见秦王驷神情,便凑在他耳边,悄悄地将听到的消息说了。秦王驷听说王后派人来请他共进晚膳,其实是欲令芈月服侍,神情忽然变得极为愠怒,沉下了脸,竟是险些发作。顿了顿,神情又恢复了平静,只淡淡地哼了一声:“多事。”
缪监见了他这般情况,心中一动,又见秦王驷回辇重向前行,心念一转,忽然上前回禀道:“大王,宣室殿还有一堆奏折要处理,司马错将军也在等候大王的召见……”
却见秦王驷看了缪监一眼,淡淡地道:“既是政事要紧,那便去宣室殿吧。你去王后宫中说一声便是。”缪监忙应下了,秦王驷又补充道:“带几个寡人日常爱吃的菜肴送与王后,就当寡人陪她用膳,好生安抚。”
缪监忙领了命,送了菜去椒房殿,先宣布了秦王驷的旨意,见芈姝不但没有失望之色,反而有点如释重负,心中亦已经有数了。也不说破,只是悄悄退了出去。走出椒房殿,他顿了一顿,似乎在犹豫着下一步的动向。
他的假子缪辛忙上前问道:“阿耶,您要去何处?”
缪监笑了笑,摆摆手,自己慢慢地走在宫道上。缪辛连忙跟了上去,却不住地打量着缪监,见他似乎在想着什么。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宫道尽处,正是两处分岔路口。继续走下去便是魏夫人所居的披香殿,若往右走,却是诸低阶后宫所居的掖庭宫。缪辛留心看缪监,却见他似乎也是怔了一怔,站在路口,竟是有些沉吟。
缪辛有些奇怪他为何犹豫,如今魏夫人代掌后宫,他走到此处,必是去找魏夫人,何以又站住了呢?他想出声提醒,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身为寺人,最紧要的就是有眼力见儿,不知道看眼色的,熬死了也出不了头。
缪监此时却在沉吟着。虽然他没有到楚国去迎嫁,但是从新婚大典的宴席上,他便已经看出,在王后的五个媵女中,秦王驷唯独对这个叫季芈的媵女是另眼相看的。而这个媵女最独特的一点,便是没有一点想成为秦王后宫的意愿。
秦王驷是骄傲的,唯其如此,他就算对这个女子有一点心动,却也不会想倚着君王之势,来得到这个女子。他的心里分量最重的自然是江山争霸,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这一点点心动,不会成为他在心头记挂太久的东西。而缪监也只会默默旁观,不会有什么想法和行动。
然而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一点点地推动着事情的演变。芈月追查铜符节之事,让缪监也为这个鲁莽大胆的少女,捏了把冷汗。这件事,涉及的不只是一个后宫妃子,背后是几个国家之间的角力。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卷入这件事,只怕将死得无声无息。
然而,秦王驷出手了,他踩碎了那些泥制的符节,阻止芈月探知更大的深渊,也让她避开了危险。然后他赐美玉,敲打心里有鬼的人,用更大的行动,掩盖了芈月之前的探究行为。
然后,是黄歇的玉箫,他亲自送到了蕙院,让芈月扑在他怀中哭泣。缪监自嘲是个寺人,未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