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发在阿痴刚进丰顺皮革公司,那混混噩噩的半年多时间里,有一天的晚上,刚吃过晚饭的样子,隔壁家的爷爷来阿痴家串门,这位爷爷和阿痴同姓,算是本家,按照村里的风俗习惯和氏族里的辈份,阿痴也是从小到大尊称他一声“爷爷”的,而这位爷爷所生的儿子,阿痴也从小到大得尊称他一声:“叔叔”。
华国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氏族血亲的社会,一个古老的大家族聚集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能有个红外喜事什么的,忙不过来时,有个照应。
隔壁爷爷的烟瘾很大,阿痴的父亲那时候的烟瘾也很大,那天,隔壁爷爷来到阿痴家中,他们俩嘴里那两杆小烟囱轮流着喷了好一会儿,才把话题转移动了在外面一个人乘凉的阿痴身上。
“在那里干得还可以么?”隔壁爷爷问阿痴道。
“嗯,还吃得消”。阿痴点点头回道。
“那边小姑娘有伐唠,有的话带一个回来!”隔壁爷爷继续问道。
“没有,没有,有她也不会看上我啊,爷爷。”阿痴坦然回道。
“那,那边有没有人欺负你,有的话你回来告诉我,记住,在外面做人不能太老实了。”阿壁爷爷说着,咳了几声后,取下嘴中的燃了一半的香烟,然后将香烟习惯性地夹在了两指中间,向外面弹了弹烟灰。
“没有,那边厂里的人都挺好的。”阿痴又是地回了一句。
“有的话,回来告诉我。”隔壁爷爷说完了这句话,便向阿痴的父亲道了一声别后,海吸了两口香烟,回家去了。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对阿痴来说,有这么一位本家的爷爷一家,住在自己旁边,实可以用“感激不尽”来形容,撇开小恩小惠不说,就拿阿痴的父亲要到天堂集团的建筑公司,讨要一笔已经被拖欠了八年之久的价值6万多元工程款来说,要不是这个隔壁家的叔叔替他们开车,并且后来还动用市里的人脉关系,替他们多方走动谋划。
这6万多块钱的工程款,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要得回来,要知道,阿痴后来供职天堂集团公司可是神通广大得很,光很专业的律师,一天之内就请了三位来,面对这群专业靠“铁齿铜牙”吃饭的讼棍们,就光靠自身难保的阿痴和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还有刚刚因为车祸,摔成骨折而住进医院父亲,无论如此都不是对手。
这么一个世道,残古还有用么?
答:有个屁用。
当然,这“市里面的人脉关系”,同样是隔壁爷爷和叔叔家的姻亲关系。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没有一点点“关系”是什么事都干不成的,“市里面的人脉关系”只需要一个电话的来去,再这么略微地,就只需要帮着阿痴家略微地说几句话,天堂集团的建筑公司方面,就是再十几个尖牙利嘴的讼棍来,也没什么一点点用处了。
这就是本家家族的力量,也是本家家族的“患难与共”和“血浓于水”的肝胆相照,说到家族的力量,阿痴经常回忆起一部小说来,这部小说的名字叫《生命册》,小说中的主角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小说写的也是作者的真人与真事。
阿痴家族中的男人如此,其实家族中的女人对小小的阿痴和更小小的阿痴妹妹的关照也是不少的,虽然过去了将近二十多年,阿痴却依然清晰地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除夕之夜,隔壁家的奶奶把煮了一夜,刚出锅的热腾腾并且香气四溢的“糯米肥肠”,装在一只老式的大青瓷碗中,端到自己面前的场景。
那,肥肠,咬一口下去,
那才真正,叫做一个“香”字了得。
三十多岁的阿痴,回望自己的前半生,总结出了一个生活中的真理,其实决定一个孩子,将来好与坏的最大因素其实是成长教育环境,而所谓成长教育环境,又可以分为:家庭教育,学校教育与社会教育这三部分,在这三部分中,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社会大环境。
也就是说,如果说一个孩子的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再出色,如果社会大环境混乱不堪,或者说在社会中不甚结交了些狐朋狗友,那么他或她的人生,也必将是会失败的。
在江南省的这种优良而宽容社会环境薰陶下,赶上了一个“好时候”的阿痴也渐渐地成为一个“老实本份”的人,都说老一辈人的婚姻关系稳定,那也大抵不过是因为那个神马环境,把人一个个,在自愿或者不自愿地情况下,变得“老实本份”了而已。
老实本份的阿痴父亲,娶了老实本份的阿痴的母亲,然后,就是风风雨雨,相扶相携的这么一辈子,同样轮到了阿痴的两位表姐,一位表妹,还有几位同学好友身上,也是如此,老实本份的他,娶了老实本份的她,同样的老实本份地她,嫁给了老实本份的他。然而,也是风风雨雨,相扶相携的一辈子。
至于说阿痴的“小云姐姐”,还是更加比较幸运的,因为她嫁的那个男人,是很有钱的,并且男人,还风趣幽默,他们婚后育有一儿一女,共同经营着一家皮毛加工厂,几年后,还在寸土寸金的皮革城里租下了两个店面,后来又买了一栋125万的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