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维持这个动作维持了多久,但我觉得我浑身已然麻木,手指战栗,喉口发涩,好若有一张干枯的手掌深深掐握着,待我再度回过神来时,那镜子内相貌狰狞的人已然不见了。不过我仍然心有余悸。
低声的抽泣依然在耳边回响,我闭上眼眸使劲甩头,想要清醒神智。心中不断的自我安慰着。
我听过大人们讲,心中太过恐惧,便会臆想出惊悚的画面自己吓自己。而现在看镜子,里面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么?我一边这么想,口中一边喃喃:“真是见鬼,杀……”
忽地,我愕住了,我记得鬼节大忌之一便是不能说“鬼”字,中元渡日,鬼魂倾巢而出,无时无刻,身边便漂浮着一道幽怨鬼魂!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耳边抽泣还在不断响彻,虽说我们这行的都住在陆凡村里的唯一公寓内,但并未被分到一楼。而最为背时的便为我,我所住的这栋楼,唯独我一人居住,而且楼道间灰黑不堪,煞是肮脏。
一时半会,我不敢贸然出门,也不好找谁求助,我便这般僵持在了床上,也不敢望向那镜子,只能在嘤嘤的哭声中浑身战栗,毛骨悚然。
嗒、嗒、
我狂吸一口气,再度开了手机,时间已然变为“23:59”,距离第二日只有一瞬之隔。我松了口气,新的一天便是彻底摆脱了鬼节的禁忌,也犯不着这般提心吊胆了。
少时,终于迎来了崭新的一日,我望了望手机上变换成“0:00”的数字,狂舒了一口气,周遭嘤嘤的抽泣声也好若早就设计好了一般,骤然烟消云散。
我狂松了一口气,许久犹豫,方才将目光缓缓挪移向那面圆润的镜子,我虚眯着眼,害怕再看到那渗人的一幕。
然而并没有异常,我再而松气,鼓起勇气的下床,使劲地瞅着那面镜子,镜子里的我脸色是那般白,唇角甚至有些发绿,我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再无困意。我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先前的一切,只是梦罢。
镜子内有眼无珠的鬼脸,这话若是说出去,都会被大笑我自欺欺人,是个神经病。
我的确有些像神经病。现在这副模样,要理智没理智,要形象没形象,我只得摇摇头,想要老李出来谈心,不过此时着实不晚,为了不突然的打搅老李的休息,我拾起手机,小心翼翼的拨动着,随后将手机放在耳边,静心等待铃声之后的熟悉声音。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嘟——”
随后手机一闪,再度回到了拨号界面,我瞠目结舌,不过随即便是冷静下来。
“生不逢时……”我脸上满是苦涩。
在这诡异的房间里面我算是呆不下去了。我飞速般穿上衣物,也不整装待发,就要出门,不过在我的手伸往门把之时,我停住了。
我的脑海之内,再度闪烁起先前那张渗人的鬼脸。
门后,便是漆黑的楼道,而我要徒步走下这漆黑的楼道,而这整座楼,唯我一人。
光是想想,我便有些不寒而栗。我做修墓地这一行这么多年,胆儿肥着,但也不知道为何此刻如此怯惧。我缓缓缩回手掌,头脑有些发热,心中不断自我安慰,我这是正常反应,正常人要是和我一般经历,怕是早就吓蒙过去了。
我将手机放在床头,随后就欲进厕所撒尿,当我开门的一瞬,我眼睛发直。
唰。
鲜红色的液体从我的脚下洗刷而过,不断蔓延,厕所之内,一颗人头静静地伫立在地,满脸是血,眼眶处更是没有眼球,已经垂吊在地,还在喷溅着腥绿的汁液。
腥臭之味扑面袭来,但第一瞬我不是恶心,而是吓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喉口没有规律的发出几声悲鸣般的嘶吼,我手掌不断向着地上乱拍着,想要退去,但目光怎么也离不开那颗人头,那被青筋连接着,垂吊在地的眼球。
如果我没有疯的话,这和镜子里的鬼脸,如出一撤。
而且这悚然可怖的一面重现时,可谓将恐惧感升华到了极限,我浑身瘫软,也没有力气起身关门,就于此时,大风震起,窗帘被吹袭得贴在墙壁上,厕所的门也是嘭地关闭,好若这一切本就算计好了一般。
我手脚并用的站起,当然用爬字可能更为贴切。我再也顾不了了,在这个不吉利的房间我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不管顾我的行礼,直接破门,直勾勾地望着脚下漆黑的楼道,脚底生风,顺势狂奔了下去。
原本窄长的楼道,在我不到一分钟便是尽数爬完,我到了底楼,这才发现我失态了,周围冷风瑟瑟,无一人影。而再往前边去一点,便是一座荒芜的墓地。
我鸡皮疙瘩都蔓延到了脖颈,嘴唇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打着哆嗦,我望望我的裤脚,那里还沾着先前滑溢而出的血液,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我下意识的用手指去触碰,然后颤抖着递到眼前。
鲜红,冰凉,腥臭。
我心绪如麻,猛地甩干手上的血液,我想要大吼出声,但顾及着还有很多人在这片公寓休息,也是抑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