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后背依着马鞍,在营寨里的空地上,守着篝火席地而坐,和诸将领研究战局。
地上铺着的毡垫,他的四周,是梁安国、哈克什等一般将领,他们正商量明天如何应对贺锦的进攻。
梁敏已经习惯了王烁不讲等级礼仪的处事习惯,不再给王烁行礼,也不让诸将向她行礼,而是直接走过去,蹲在王烁身边,问他战局如何?
王烁一脸严肃道:“我军不包括正在训练的一万骑兵,参战士卒尚有四万多;贺锦差不多还有六万。
人数少倒不怕。贺锦的士卒连续征战,已经相当疲惫,再加上受伤的,他其实并不占优势。
咱们的士卒在城下以逸待劳,得到了充分休息,士气正旺。今日打了一天,都经历了生死,可以算精兵了。”
接着就叹息道:“我们比较被动的地方,是单兵作战能力不如对方,这样就需要尽量集结对抗,不敢分散,防守不了所有的地方。
如果时间一长,被贺锦看出这个弱点,他兵力比咱们多,很容易被他分兵突破,一点突破就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这样看来,贺锦和咱们,都有战胜的机会。明日再战,胜负仍旧难以预料。”
梁敏沉思片刻询问道:“要不要考虑把鲁胤昌将军调回来?”
王烁摇摇头道:“暂时还不用。他带领保安部队扼守上川口,不能动。
我不能保证兰州的党守素不会西来驰援贺锦,他是阻挡党守素的唯一力量。
即便我们在西宁城下失败了,我们还可以退守周边的村镇,贺锦仍旧无法完全消灭我们。但若是再把党守素也放进来,我们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保安部队没有实战经验,虽然人数多,战力却不强,人少了挡不住党守素。”
梁敏想想又道:“不然,趁天还没亮,把大军撤回城里,我们依托城墙据守?”
王烁微微一笑,梁敏相当聪明,却和他一样,两军实际大规模攻战据守上经验不足。他这几日不断指挥作战,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比梁敏要看的远了。
他对她解释道:“我们撤回城里,就成了死防守,影响士气不说,也失去了机动能力。贺锦会用一半兵力围困我们,另一半兵力窜扰其他州县,募兵、抢粮,壮大自己。不能让他有这个机会。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以闭门死守的。”
梁敏听了一愣,许久问道:“照你如此说来,宁远袁督师对抗后金的法子,是不对的?”
关于袁崇焕抗击后金的故事,是王烁在漳县时给她讲过的,想不到她依旧记得。
那时的王烁还没有大军团作战经验,体会不到实战是怎样的,还是比较崇拜袁崇焕的。
当初在漳县时给梁敏讲的,一些袁崇焕抗击后金的办法,在今天经过了实战锻炼以后的王烁看来,是比较幼稚的。
现在,他必须更正他在漳县时,对梁敏讲的那些想法了,免得让梁敏拿着过去的错误想法,去思考和指导以后的行动。
他苦笑着对梁敏道:“袁督师一介书生,哪里会打仗?他建那么多堡垒,把自己束缚在堡垒里,任后金兵往来自由,获取更多的粮食、兵员。如此做法,鞑子只能越打越多,而他自己就会越来力量越弱,早晚失败。”
梁敏皱眉沉思许久,知道王烁经过和贺锦实战,又认识到了许多战争的道理,不由问道:“依你之见,袁督师如何应付后金铁骑才正确?”
王烁思索一下道:“我还没有仔细想过要和后金如何打仗。但像袁督师一般一味死守,如今看来肯定不是办法,倒是被袁崇焕杀掉的毛文龙,他的办法有些道理。
我想,我会以骑兵对骑兵,打不过就跑,就像你在漳县对付鲁文彬那样,在平原上和皇太极打游击,烧他的粮食,把汉人组织到一起,断掉皇太极的兵员。
没有汉人帮皇太极,指望他建州女真那么几个人,早晚他会支撑不下去。”
梁敏一下醒悟过来,一声长叹道:“袁督师在堡垒里积攒了那么多粮食、武器,最后都送给了鞑子,他会间接地帮助皇太极强大起来!”
王烁不由深深佩服梁敏的聪明。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接下来的道理不用别人讲,她自己就会想到。有梁敏这聪明丫头帮他,贺锦想要在这西宁城下战胜他,恐怕很难了。
他对梁敏笑道:“那些于我们来说,太遥远了。我们先考虑如何把贺锦这头明知跟着李自成不对,也死不改悔的牤牛打趴下吧。”
贺锦无论如何想不到,王烁的实际兵力,远比他看到的要多。
在他大军经过之后的后方,鲁胤昌已经在悄悄集结保安军,在碾伯以西,上川口的平地上逐渐聚齐,筑起营垒,挖出沟壕,把贺锦的后路给堵死了。
然后,鲁胤昌就派人飞报王烁,随时等待命令,从贺锦大军的后方发动进攻。
王烁一来担心兰州的党守素西援贺锦,二来他此时觉得,凭城下经过战场锻炼的士卒,完全可以击败贺锦,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