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那边在床上辗转反侧,鲁胤昌这边也没闲着。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土兵,穿的号坎和顺军不一样,怕四处乱走引起顺军警惕,不敢走远,也就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还是大管家年长些有经验,他听得从他们营帐外走过的顺军有西宁口音的,就过去打招呼。一问,原来是从西宁调到甘州守卫的戍卒,甘州失守后被贺锦收编了。
于是拿出酒食,把那些戍卒拉到自己营帐里来,以招待家乡人的名义套近乎。
戍卒们离开家乡快三个月了,也急于打问家里的消息。
听说家里在王烁治理下都分了地,当兵还免收地税,哪有不急着回家的道理?
大管家就趁机鼓动他们投王烁。
投王烁也得立个功劳啊,就让他们去侦察顺军的火药库和粮草辎重都在哪儿。
鲁胤昌从贺锦帅帐回来的时候,土兵们已经都侦察清楚,火药库就在离此不远的火器营里,火器营有五千多人,红夷大炮也在那里。辎重则在后军,离这里有十七八里远,看守十分严密,很难混进去。
大管家还以自己的名义招募顺军中的西宁戍卒反正,已经有一千余戍卒参加了。
鲁胤昌听罢吃了一惊,人多嘴杂,时候一长,难免泄密!
他决定立刻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他命大管家去联络答应归顺的戍卒,趁着夜色埋伏在火器营周围接应,他则带着余下的土兵设法混进火器营,点火把火药库给炸了。
至于辎重,离得过远,来不及考虑了。
贺锦打仗喜欢身先士卒,所以他的帅帐多数时候是设在前军的,今天也不例外。
火器营动手之后,贺锦会立刻发觉,这时候逃命都不一定来得及,也就顾不上再去烧毁辎重了。
就算只没了火药,也够贺锦喝一壶的,大炮用不上,看你如何攻打边墙!
由于周边没有敌人,又在缺氧的高原上行军一天,大顺士卒十分疲惫。
火器营只安排了一哨十几个人在营门口放哨,巡哨也只有一队,沿着营寨周边走动。
营寨也是草草支了些树枝木棍做个样子,显得十分松懈。
子夜时分,鲁胤昌带着一百余土兵,避过火器营的游哨,悄悄摸进去。
时值寒冬未过,天气严寒,顺军缩在营帐里尚冻得发抖,除了值哨的,其余更是没有人到营帐外面来。
百十人分成几组,互相看护,在火器营里悄悄走动,分头寻找。
士卒都在营帐里,火药和红夷大炮却在营帐外,大炮炮身粗大,极易发现。
看到大炮,火药库也就在附近了,大家整个营地搜寻一遍,却是找到六个储藏火药的地点。
原来这火器营掌旅也十分有经验,怕火药和大炮都放在一起,一旦出事就会全部被引燃,故而分头存放。
待确定整个军营再没有其他存放地点之后,那个叫吴三儿的土兵便从怀里掏出导火索,分给其他人,教了他们用法。
这吴三儿不是鲁胤昌的人,是他来时专门从军中找来的,玩火药的高手,以备烧辎重的时候使用。
是以在贺锦询问吴三儿的时候,吴三儿并不完全了解土司领地里的事,只能答非所问的装傻充愣了。
导火索都搓在麻绳芯里,做成麻绳的样子,怕的是假投降时被顺兵搜出来起疑。
而这样做成麻绳,反而能让导火索燃烧的更慢,更利于做延时引信。
百余人分成十二队,六队分散开望风,六队分别干掉火药库看守,制作引爆装置,点燃导火索引信。
到了这时,已是下半夜,看守火药和大炮的士卒也冻得受不了,钻回营帐里去了。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只有一队发现看守还在,干掉看守时闹出些大的动静,顺军却因为行军疲惫,又值半夜睡得正香,竟然没有人出来查看。
贺锦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了一宿,刚刚迷迷糊糊睡着,帐外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就把他惊醒了。
外面人生嘈杂,一阵大乱。
他一骨碌从行军床上爬起来,跑出帐外。
帐外西北角火器营方向,火光冲天,伴随着仍旧没有停止的爆炸声响,火光映红了西北的半个天空。
中军官衣衫不整的跑过来,他急问出了何事?中军官告诉他,已经派人去火器营询问了,还没有回信。
贺锦等不及,喝令站在周边的卫队集结,他要亲往火器营查看,同时令其他各营原地驻守,不得乱动,胆敢霍乱军心,随处乱跑者斩!
正要出发,中军哨探慌慌张张跑来回报,火器营全部火药都被引着,大炮也多数被火药爆炸炸毁,士卒多有伤亡。
火器营掌旅正在率领士卒救火,火势过大,一时无法靠近。
六个火药库都同时被引着,不用问,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鲁胤昌!贺锦立刻反应过来,让人去鲁胤昌帐里查看,结果自然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