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胤昌对胡琏器的这个说法不以为然。
他和王烁在一起呆过很长时间,自以为王烁不是胡琏器所说的那种人。
话说回来,就算王烁要西宁卫他也愿意,他本来就有要和他一起干的心思。
祁廷谏此刻才意识到事情远非他想的那样简单,他现在根本就跑不掉,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心里慌乱起来,不由问胡琏器道:“以你之见,我等当下奈何?”
胡琏器犹豫一下说道:“依卑职之见,大人不如主动献城,投靠王将军。”
祁廷谏听罢怒道:“原道你有甚好主意,却原来是这等的废话!投他,我还不如当初直接投鲁文彬算了,何苦费这么多周折?””
胡琏器正色道:“这个可大有不同。鲁文彬乃闯贼部下,沿途烧杀掳掠,名声及坏。且闯贼虽目下强大,闹得欢实,以卑职看来,其所过之处,如飞蝗略地,寸草无存。如此不恤民力而得天下者,古未之有也。
以卑职看来,闯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与胡闹儿戏一般,早晚撞到硬墙,碰个头破血流。我等与之为伍,岂不是要落个千古骂名?
王将军则不同,他亦是朝廷命官,自号大将军,发于陇中,自组兵力,奋起抗击顺军,虽有谮越之嫌,然千钧一髮之际,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即便日后朝廷怪罪,亦是功大于过。且此人万夫莫敌,又具用兵之能,将来带兵出西北,安知其不可与闯贼一战,安知其不能平定天下之乱?
倘如此,则虽卢象升,孙传庭大帅,亦不及也!那时大人们追随于他,岂不是可光宗耀祖,成就功勋?
西北民风彪悍,可用之兵遍地皆是,唯缺大将尔。今天降此再世马孟起,重生之吕奉先,归附于他,实是我等之幸啊!
从坏处想,有两位大人支持,即便其不能东出山陕,还可西和诸融,称雄西北,亦不失诸侯之位,两位大人也不失荣禄之爵。
以此看来,卑职觉得,投靠王将军,百利而无一弊也!”
一番话,说的祁廷谏犹豫起来。
他现在掌管西宁只是暂时的,是因为明朝的戍卒被抽走了。若是哪一天朝廷缓过气来,戍卒和官员们再回来,他还是土司一个。
如果王烁果真如胡琏器说的那般,别说进军中原,就是成为一方诸侯,自己投靠了他,将来也是有功之臣。如此的话,他就不再是土司,而是有功的国家重臣了,这西宁卫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归他所有了。
只是,王烁是要做夺西宁卫只图自保的土匪,还是像胡琏器说的那样,要做以这里为依托,平定闯贼的大明之臣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此刻,王烁已经带着阿依古丽回到了平戎驿,亲兵已经收拾出一间敞亮些的跨院让王烁居住,正屋里生了木炭火盆,以抵御严寒。
王烁带着阿依古丽进了正屋,嘱咐亲兵,着人巡查,不可让士卒违反军法。乡民的东西,不可损坏,有人的屋子,不可随意去打扰。亲兵答应去了。
王烁便拉阿依古丽坐在火盆边取暖。
一上午征战厮杀,并没有觉出冷来,这一坐下来,才发觉刚才骑马赶回来时,身子早就冻透了。
他又站起身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喊来中军官去看看打扫战场的士卒,告诉梁敏,一定要让士卒设法取暖,防止冻伤。
这鬼地方,比安定冷的多。
回头看见亲兵都守在院门口,又吩咐他们到另外屋里生火盆取暖,门口留一个人轮流看着就可以了。
他是现代人的思维,不能像古代将领那样,认为自己有特权,士卒们吃苦受罪是应该。也正是因为他有这种与士卒平等的思维,赢得了跟随他的将士们的尊重和爱戴。
阿依古丽在屋里坐着,待他重新进来就道:“这些不用你操心,施大柱他们自然就会吩咐了。
你看梁敏,就从来不管这些闲事。她有军法司和宣抚司,到哪里驻扎,那些人就忙前忙后,她只坐在屋里传令。”
提到梁敏,就又来了气,不由骂道:“这个贱人,她怕你回去找她算帐,才跑到这里来冒充好人!你可提防着她些,这贱人未必安什么好心!”
王烁没有理会她的话,在她身边坐下,嘴里感叹道:“这火盆太小,还是不暖和,要是有煤,能生炉子就好了。”看阿依古丽用奇怪的目光瞅他,笑一下道,“啊,咱们说梁敏的事。她一个人在漳县独自支撑下来,着实不易呀!这就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的苦楚,你体会不到啊。”
阿依古丽怨道:“少爷呀,你能说点我听的懂的话吗?我没进过学堂,不识字,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喜欢吊书袋呀!”
阿依古丽自幼与他在一起,彼此不守着外人,是很少讲究礼貌的。
王烁就笑了,问她道:“我如果当初走的时候,把漳县交予你来管,你守得住吗?”见阿依古丽张口就要说话,又道,“别急着回答我,想好了再说。”
阿依古丽的话就堵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