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四更已过,张二猛急的在屋里团团转,高声道:“夫人,再不做决断,时间就来不及了!”
梁敏终于抬头道:“还是全军一起出城。此地离咱们的基地不足三十里,这里激战,方大楚一定会派出哨探不时打探咱们的消息。即便咱们出城遇到敌军埋伏,只要咱们坚持小半个时辰,方大楚一定会得到消息,他会率领一千骑军来接应咱们。
我注意了,敌军没有骑兵。只要咱们的骑兵冷不防从敌后发起冲锋,一定会打乱敌军的阵脚,咱们借机冲锋,就能冲破敌军的包围,跑回基地。到了基地,咱们就不怕敌军人多了。”
张二猛还要分辨,梁敏站起身坚决道:“就这样定了,你赶快去布置大军出城。”
张二猛领教了梁敏的倔强,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一咬牙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对阿依古丽道:“你和夫人换上士卒号坎,别让敌军认出来。”见阿依古丽答应了,又道,“你出来一下,跟着我去领保卫你们的士卒。”他和阿依古丽都是王烁家里的老人,讲话也没有那么客气。
张二猛并没有带着阿依古丽去找士卒,而是带她来到自己的家里。
他原本为了坚定士卒的守城决心,是要把家眷留在城里的,但被梁敏知道了。梁敏死活不同意,派梁墩子带着二百亲兵硬是把他的家眷接到基地去了。
现在张二猛的家里空空荡蕩,一个人也没有了。
阿依古丽进了张二猛家的大厅,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要干嘛?”
张二猛苦笑道:“你早就是少爷的人了,我能干嘛,我敢干嘛?”
张二猛忽然不称王烁大将军,改用旧时在家里的称呼了。阿依古丽还是一脸不解,瞪大了双目看着他。
张二猛叹息一声道:“老爷活着的时候,我只知道少爷是员猛将,性子耿直,嫉恶如仇,方圆百里鲜有匹敌。经过在漳县这些时候,我觉得少爷变了,变得深沉而有心机了,这也许是老爷战死刺激了少爷的缘故罢。
可是,少爷变得好啊,他知道爱护百姓,知道怎样让大家忠于他。少爷这样下去,前途不可限量。没准在这乱世里,就能成为一方诸侯,甚至比这更了不起也说不定。”说罢就看着阿依古丽问道,“是也不是?”
阿依古丽也有这样的感觉,不由就点点头。
张二猛继续说道:“少爷肯定是想要成就一番大业,成就大业就得有人帮他啊。我和方大楚都不行,只能帮他冲冲杀杀,没有脑子。少爷临走,把漳县交到梁夫人手里,是有道理的。梁夫人机敏善变,像足了现在的少爷。我今天才琢磨明白,少爷娶梁夫人,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这一点王烁倒是对阿依古丽确实讲过,她听张二猛如此一说,不由就又点点头。
张二猛知道自己猜对了,笑道:“所以,将来能成为少爷左膀右臂,帮扶着少爷成就大业的,现在这些人里,就只有梁夫人啊!咱们谁死了,都对少爷损失不大,唯独梁夫人,绝对不能死!”
阿依古丽脸色沉重起来。她觉得张二猛说的很对,少爷现在地盘小,兵少将少,懂谋略的就更没有。只有梁敏,可以明白少爷心里想什么,可以真正按照少爷的心思去把他布置的事情做好。万一梁敏死了,就再也没有能真正帮上少爷的人了。
她问张二猛道:“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张二猛道:“我在心里想好了。既然梁夫人不同意单独逃走,咱们就一起出城。从这里到基地有两条路,一条是沿漳河的大道,两旁都是高山,敌人若在道路狭窄处设下埋伏,再从两旁高山上滚下木石切断道路,咱们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必死无疑!就算方大楚得到消息,带骑兵前来接应,道路被木石切断,他也过不来。所以,大道咱坚决不能走。
另一条小道,在北面的半山腰密林里穿行,虽然道又窄又陡极为难走,但不利于敌人大部队设伏;山高林密,道路艰险,黑夜里敌军也不敢尾随追击,咱们逃出去的希望大些。”
阿依古丽听了道:“那就走小道,我回去安排。”说罢急匆匆要走。
可是,小道就真的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