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兵旅和陆战营“攻占”参谋部时零伤亡,占领国家电台时同样如此。只有进攻总统府、警察总部和几个警察局时才发生激烈交火,可见大多军官对政变持同情乃至纵容态度。
陆军参谋长黎文己在第7师先头部队抵达时没下攻击命令,反而孤身前去谈判,阮政诗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这是人家给他脱身机会。
卡车疾驶到新山一机场入口处,见追兵没赶上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道:“己将军,对不起,还要委屈你一下。”
送到这儿已仁至义尽,空军不是陆军,黎文己指挥不了,现在也不能指挥。
天知道他们能不能抢到一架飞机顺利出逃,万一逃不掉落入吴廷琰手里谁知道会供出什么,多说多错,黎文己干脆一声不吭,铁着脸继续当他的“人质”。
亡命狂奔,阮政诗同样没那么多时间。道完歉之后推开车门,把反绑着的黎文己推到路边草丛中。
前面的卡车猛然加速,“哐啷”一声撞开铁门,哨位上的士兵惊呆了,不知道该不该向他们开枪。警卫失神的一刹那,两辆车已冲进机场,冲向东南侧的空军停机坪。
阮高祺去年从美国空军指挥学院深造回来,由中尉晋升为少校,出任空运大队大队长。
他刚升官,与工投公司董事长李为民关系密切。
阮政诗担心靠不住,政变前没通知他。
机场飞机不少,有美国航空、越南航空和新加坡航空的老式客机,有富国岛航空的波音77喷气式客机,市区发生政变,机长和机务人员全撤走了,不知道飞机里有没有油,就算有油也没人会驾驶。
事到如今,阮政诗只能向阮高祺求助。
卡车急刹在大队部门口,他跳下车急切地喊道:“高祺。高祺,我们失败了!我们必须迅速逃走,不然吴廷琰会要我们的脑袋。”
怕什么来什么。
从凌晨3点被部下叫醒,就一直关注形势的阮高祺头顿时大了。跑出办公室往入口方向看了一眼,确认没追兵之后才气呼呼地问:“什么地方不能去,非要到机场来,你是让我抛妻弃子送你们走,还是给你们一架飞机让吴廷琰要我脑袋?”
“高祺。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快,没时间了!”
伞兵旅虽然隶属于参谋部,但经常要与航空运输大队协同训练,与空军关系非常好。抬头不见低头见,常常一起吃饭一起喝酒。
全是老朋友,对他们发动政变又持同情太多,阮高祺实在不想他们落入吴廷琰手里,一边带着他们往停机坪跑去,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不能驾机送你们走。要是那么做永远回不来,兆鸿堂弟在前面,只要他愿意,我可以给你们一架飞机。”
之所以来这儿,就是阮兆鸿的一个远亲在他手下当飞行员。但飞机想顺利起飞,必须先过他这一关。
阮高祺愿意提供帮助,阮政诗终于松下口气,回头道:“谢谢。”
“不用谢,走了之后口风严点,别出卖就行了。”
“放心。我们不会出卖朋友。”
为了让朋友能过吴廷琰兄弟那一关,众人登机前找了根绳子,把阮高祺捆得严严实实。
C-47运输机滑向跑道,第21师和效忠于吴廷瑈的“特种部队”追兵正好赶到。然而他们离跑道还有近一公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运输机呼啸着冲向蓝天,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新山一机场属军民两用机场,除C-47航空运输大队之外,还有一个FF熊猫战斗中队,第21师一个少校营长命令战斗机中队立即起飞拦截。
开飞机的是战友。乘飞机出逃的是老朋友。
空军是“天之骄子”,晋升最快,待遇最高,本来就看不起陆军,对吴廷琰兄弟的独裁统治本来就不满,怎么可能驾机起飞拦截自己的战友和老朋友。
中队长以只接受直接上级命令为由拒不执行,好不容易等到命令,雷达显示政变军官乘坐的运输机已进入柬埔寨领空。
人跑了,效忠吴廷琰兄弟的第21师和特种部队军官气得暴跳如雷,认为是空军故意放走的。空军不仅有飞行员和机务人员,还有地面警卫部队,双方发生争执,机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直到塔台指挥员和匆匆赶来的美国军事顾问团军官告知美国大使专机马上降落,他们才悻悻让出跑道,等候独立宫、国防部和参谋部的命令。
德布罗大使苦口婆心请李为民来西贡规劝吴廷琰,发生政变这么大事,国军在政变中的态度又那么暧-昧,吴廷琰更是言辞恳切地请他回西贡帮助稳定人心和军心。
何况作为国会议员,不能总是缺席国会的会议。
李为民同机抵达,一下飞机就向第21师的少校军官了解情况。
人的名,树的影。
在赫赫有名的民先生面前,少校不敢拿架子,敬礼汇报道:“阮政诗、王文东等十二名叛军军官一小时前劫持一架运输区逃往柬埔寨,如果不出意外,飞机应该已在金边机场降落,我们怀疑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