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不光我有娘家,有那个现在仍在魏府厚着脸皮不走,张嘴就是我小时候那些有关蘑菇、竹笋事的娘家哥哥。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是有娘家的。
虽然魏仁义身份特殊,是宫里的太监,娶我们进门都不方便大操大办,也没有请上什么亲朋好友,但他行得正坐得端,程序正当,都是明媒正娶的。只不过大夫人原就父母双亡,随着一个草台戏班行走江湖,所以她的娘家也就是那个戏班子了。
可是戏班儿是什么地方,那是下九流,且在江湖飘泊的,无不是像浮萍一般,哪里能有半点依靠?所以大夫人这娘家,虽然理论上有,却也跟没有没什么两样。
可是二夫人在嫁给魏仁义之前,却是扎扎实实的正经人家女孩。
魏仁义将小奴支了出去,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唤下人将我吃的残羹冷炙撤下,这才对我道:
“说来,竹儿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回娘家了,虽说我也曾给岳丈家送过些米面银钱,料想他家日子应是好过了许多,但是跟儿女膝前尽孝还是比不了的,这回该打点竹儿回去看看了。”
我闻魏仁义所言,又了解他的心性,知道他虽然算是菩萨心肠,但却并非一个滥好人,能让他发慈悲心的,多半便是真的穷苦,有其可怜之处,所以问道:
“相公,二姐姐家究竟是个什么成分,这么可怜,连你都怜惜至此呢?”
魏仁义看向我,用一种你也挺可怜的眼神,不过这辈子的沈小雀早已不是原来的沈小雀了,连生养的娘家在哪都不知道,只见过那个便宜老爹一面而已,所以我对他怜悯的眼神完全免疫。
见这么看着我,我一点反应也没有,魏仁义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可能他想到了我的不凡之处,便不再纠结,也不再这般看着我,只道:
“若真的说起来,雀儿你的娘家已经算是十分贫寒,可是竹儿的娘家,还得比你贫苦上三分。”
这倒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因为我哥来的时候,其实没穿裤子,是把一件衣服裹在腰间这才过来的。据我哥偷偷跟我说,家里穷苦,他跟爹其实一直是穿一条裤子的,但是为了凑齐来京都的路费,所以他们把裤子典当了。
我哥因为要出门,所以在腰间裹了件大衣,而我那便宜老爹还在家光着屁股呢。
若要论起穷,二夫人家还能比这穷吗?
魏仁义见我对二夫人娘家比我家还穷,多有不信之意,叹道:
“说来,雀儿娘家的确也穷苦,说竹儿娘家更是穷苦,却也难怪你不信。平日里,看竹儿的吃穿、做派,俨然大户人家的样子,她一年的花销嚼用,比之管家太太也不逞多让了。可是竹儿的娘家,确是可怜得很。
雀儿你娘家给人做佃农,一年劳苦,还要与人分成,虽说辛苦些,但我也会是不是的接济,倒也安稳。可是竹儿的娘家,确实靠海吃饭的啊。”
魏仁义说到靠海吃饭,我一下子就想起来,魏仁义确是跟我说过,二夫人的娘家,是海边靠捕鱼为生的渔民。说起贫寒程度,或许他们家跟我的娘家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能多吃上那么几尾鱼。可他们的吃食,却是从龙王爷嘴里硬抢下来的,那惊涛骇浪最是无情了。
魏仁义又叹了口气,携着我的手道:
“雀儿,随我去厅堂一趟吧,让银儿去把花儿和竹儿也叫来,竹儿回娘家这事不大不小,但怎的也得让她们都知道。虽说我魏家没有当家主母的说法,但你们却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
我笑嘻嘻的挽着他,只道:
“知道你魏大相公,循规蹈矩,所有的夫人都是明媒正娶,又正大光明,没有需要背人的事情……”
虽然我的称赞有点阴阳怪气,但是魏仁义听了之后还是一脸陶醉的,他毕竟在宫中当差多年,不光心机非常人可比,便是这脸皮也是经过一番磨练的。
“……既然你心里没有需要背人的事,不如你赶快把文儿的事情告诉我怎样?连竹姐姐娘家的境况你都跟我说了,文儿虽是你干儿子,但是他的事儿还隐秘的过妇人家的旧事不成?快说嘛说嘛!”
魏仁义刚才还有些得意的脸,现在除了尴尬就只剩下尴尬了。
“文儿的事,确实有难言之处……”
我追问道:
“难言那也是对别人难言,咱们小两口哪有什么忌讳,毕竟……人家都是你的人了……”
魏仁义赶忙道:
“雀儿,莫胡说,虽然咱们俩同床共枕无数夜,但是我可一直如柳下惠一般,没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侵犯啊!”
我玩味的对他抛了个媚眼:
“莫非,老爷还真的想对雀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侵犯……”
魏仁义脸色一变,似乎我又戳到他的痛处了,他摆了摆手道:
“好啦好啦,文儿的事虽难以启齿,左右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为夫也头疼得紧,到时候让雀儿为我出出主意也好,不过现下且先跟我去会花儿和竹儿吧。”
撒娇攻势有效,魏仁义欣然应允了告诉我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