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甫歇,将臣不禁一声长叹,道:“魃妹,你唱的这是甚么曲儿?怎的与别人唱的不同,我听得倒觉得心里难受?”旱魃白了他一眼,道:“甚么叫与别人唱的不同,除了我,还有谁唱过曲儿给你听?”将臣道:“我听别人唱过曲儿,不过倒并非特意唱给我听,那是在乐坊之中……”
话未说完,旱魃已气呼呼地道:“好啊。我只道你是个正人君子,却原来你也与那些臭男人一般,也去那种烟花之地。”用力在他腰上一拧,道,“那里的姑娘是不是个个美貌绝伦、千娇百媚,让人流连忘返?你快说,你到底与多少姑娘结过露水情缘?”她虽成长与王宫之中,然从小爱听稀奇古怪之事,民间之事也略有耳闻,晓得那些乐坊娼馆乃是淫hui之地。
将臣腰上吃痛,又不敢运功护体,只得摇头道:“魃妹,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与朋友去过乐坊听曲儿,你说的那些事,我从未做过,何来露水情缘一说。”
旱魃噘着嘴,哼道:“当面撒谎。鬼才信你哩。你们男人,一个两个,个个都不是好东西,最爱瞒着老婆出去瞎搞胡闹。”将臣拉过她的手,道:“魃妹,你唱的这曲是甚么意思,我怎的听不懂?”
旱魃一愣,道:“这一首曲,乃是我辛夷国的一个词人所作。讲的是古今成大事者,必经历的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其实她虽聪明伶俐,然入世不深,哪里懂得词中深意,乃是从前在家之时,其父辛夷国国王给她讲解过,此时照本宣科罢了。
将臣道:“魃妹,你说的我还是不懂。你夫君念的书少,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语。”旱魃白了他一眼,道:“哼,我还在气你呢!干嘛要讲给你听?”见他可怜巴巴,杵立在那里,心下不忍,反手抱着他的胳膊,道:“好啦。相公,我逗着你玩哩。你是甚么人,别人不晓得,难道我还不知?我自然信你不会去做那些寻花问柳之事。”
将臣喜道:“魃妹,你真好。你放心,我从前没有做过这些事,以后更不会做。”旱魃点头道:“嗯。我相信你。”拉着他一面前行,一面柔声道:“那个‘昨夜西风凋碧树’却又出自另一首曲儿,我却不会唱了。待我学会了,再唱给你听吧。你爱听曲儿,等此间事了,我时时唱与你听。”
这夫妇二人正说得兴起,忽听得一个美妙的声音唱道:“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长水远知何处。”一曲甫毕,余音袅袅,犹然未绝。
旱魃拍手叫好,道:“正是这首曲儿。却不知是何人所唱,竟唱得如此动听,便是宫中那些伶伦乐官,也是远远不及。”将臣却觉心中骇然:“听这声音,与我们近在咫尺,怎的我竟未察觉。这声音分明出自女子,莫非也是一名玄级高手。”又听一个优雅的男声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话声才落,便见一女二男相携而来。
当先一名男子穿着朴素,身高七尺,浑身肌肉紧绷,走起路来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美感。模样虽不算普通,却也谈不上丰神俊朗,尤其一双红色的眼睛,正昭示着男子的与众不同。这男子面上虽挂着一丝无害的笑容,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即便是炎热的六月天,只要靠近这气息也让人禁不住冷汗直冒。
再看那女子,将臣夫妇只看她一眼,心下都不禁暗暗叫好:“好一名美貌女子。”瞧她模样,不过双十年华,其肌肤细润如温玉,双目清澈似清水,神色间欲语还羞,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一颦一笑间有幽兰之姿,美得是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这女子后面站着一名男子,生有尖尖的耳朵,深紫色皮肤中隐隐透着一股黑晕,银白色的头发垂及腰间,尤其面上一道疤痕自眼角而至脸颊,凭添几分肃杀之气。
旱魃见到这三人,展颜一笑,道:“你们好啊!真没想到,在这迷雾鬼林之中,竟还能遇见有人!”待见到那刀疤男子之时,神情稍变,指了指三人,讶然道:“你……你是精灵!天啊,你竟然是一个精灵。莫非你们也都是……”伸手拉了几下将臣衣袖,低声道,“相公,我们好似遇见精灵族了。”将臣点了点头,目光却紧盯那红色眼睛的男子。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我叫后卿,出自精灵一族。我若未看错,你二人是来自中土世界的人类,怎么会来到这迷雾鬼林之中?”这声音若燕语莺声,正是方才唱曲之人。
旱魃笑道:“漂亮的精灵小姐,你并未说错,我叫旱魃,来自中土世界的辛夷国。”指了指将臣,道,“这是我相公,名为将臣,是古丘国人。”没等后卿说话,身着朴素的男子却已说道:“旱魃!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姓名?”后卿奇道:“这名字莫非有什么不妥?”
朴素男子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一笑,道:“旱魃姑娘,你且莫在意,我只是过于惊讶,并无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