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琴笑颜目送着不周琴钻进周奕的胸口,椅在听雪楼柱晕倒的周奕脸上有流光闪烁,面色里的苍白渐渐消失。
茗琴高兴地转头过来想谢琴圣,却见琴圣正在皱眉看自己,茗琴傻笑着问道:
“琴圣大人怎么了,为何看着我?”
琴圣面色里的沧桑渐渐褪去,一手背于腰间,一手抱琴转身踱步到听雪楼边缘,看着流向天际的江水不语。
有风扶琴圣的白衣长袖,琴圣长叹了一声,又盘坐了下来,缓缓将琴放好。
只见言中淡淡萧索道:
“果然是我看错了,枯草剧毒夺修为,火海焚身夺其命,怎么可能还会有魂魄未散。”
这时在一旁的枫语心中的好奇被勾起,她见这位琴圣心善仁慈,恭敬为道:
“琴圣大人说的是那位三百多年前的人间圣贤宋喻吗?”
琴圣久久不语,修长的手指勾弦起音。
“对,就是他。”
枫语眉蹙,语气中有难以置信,她恭敬又问道:
“他真的那般不可一世,难道比琴圣大人您还厉害吗?”
琴圣的琴音开始缓缓奏起,风声萧然,吹着那琴音开始娓娓道来被岁月尘封的故事。
琴圣白衣端坐,对着听雪山下远去的江水奏琴,眼里似乎还能看见此楼上的光景,他笑道:
“他当然不可一世,不单单修为造化登峰造极,还有品行为人也是。”
枫语与茗琴心中惊叹,默默听着。
琴圣久久沉吟后又道:
“当年我就是在这听雪楼上,于今日送他的。”
琴圣闭眼语塞,风吹拂他的飘逸长发,有一段过往在他看遍浮华的双眼前浮现,风声悄悄在琴圣耳边说着当年的故事:
“瞰水推舟,听风吹雪,哈哈,宋兄,我今日在此送你可真是把这听雪楼上的上下联的盛景都能见一次了。”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琴圣在听雪楼上送那位眉宇让日月星辰黯淡的宋喻。
岁月将记忆沉淀在时光的另一头,那个淡蓝色披风,超然大度的俊朗宋喻笑回道:
“等宋某了却尘事,来年再乘一叶扁舟来此与江兄相会。”
“我今日勾一曲送君行送别宋兄,来年今日,我在此等宋兄,再把酒话天下!”
琴圣目光深深,过去几百年的往事却清晰眼底,他拂袖收回手指,看着远远淡蓝色依稀有大雁而过的天际接着道:
“可我没想过,他那一去竟是不返,更没想到在之后第十年的今日听闻到他的死讯。”
琴圣声音本如清风朗月,可将讲到这清风仿佛变凄,朗月似若被乌云遮去。
琴圣哽声许久,又缓缓难掩言辞中的哀伤说:
“他那日被人,妖,魔三界绑到火海之边,在世间天下所有傲视一方的大人物面前,被扔下火海焚身。”
茗琴心中听此心中不免跌宕,脑海中仿佛也浮现出那惊心的景象,茗琴问道:
“琴圣大人也是大人物,琴圣大人当时也在吗?”
琴圣默默,眼底的萧色再也难掩,他似在后悔,似无奈,对着远处天际流下两行惊心的泪来,他哽咽沙声道:
“我不在,我没有去救他,我没有去···我没有去···我应该去救他的。”
茗琴心思单纯,不知事地又问道:
“既然这位人间大圣贤是琴圣大人的至交知音,他纵然是做了什么错事,遭到全天下的讨伐,琴圣大人做为朋友,为何不去救他?”
一阵轻风吹进听雪楼,风扬起三人的衣角乌发,琴圣眼中噙泪,几丝青丝凌乱,想着过往云烟,自嘲笑问道:
“对啊,我为何···为何没去···我真的出不了木瑟他们的“七琴阵”吗?他们真的拦得住我吗?”
“还是说我当时就是心中畏惧,心中还放不下琴皇的位置,才没有倾尽全力去破“七琴阵”。”
“咦?”茗琴听到木瑟二字,好奇的问:“父亲当年不让琴圣大人去吗?”
琴圣对着天际江水苦笑一阵,低头一阵,又出神一阵,蔑眼嘲笑般说:
“我当年还是琴皇的时候,得知宋喻要被送到火海焚身的消息,那时候我刚刚渡过断弦大劫,匆忙出关去山海城,我召集山海城所有的琴师。”
“我起初以琴皇的身份命令他们和我一起去火海阻拦三界之人,可殿里无人动容。”
琴圣又回忆道:
“你的父亲是九山山海里名望几乎与我齐肩的人,他站了出来告诉我,九山山海向来主持大道公正,不能插手此事,不然就是和天地作对,会招来灭族大祸。”
茗琴静静听着,不免心惊当年自己的父亲居然还经历过这样一段故事。
琴圣白衣单薄萧索,他噙泪接着摇头道:
“我当时好无力,好无力,我先是用庄重的语气命令他们,无人出声,后来我又着急地骂他们,还是无人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