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阁”里长璇睁开眼,拿起被茗琴扔开的那本书,摇了摇头,似乎方才假寐就为避开茗琴问及书中所提的“恒常琴”。
那茗琴本倒是溜不出去的,但他回头善心给自己披上一件衣服,见他心如善良,长璇心软,就放他去了,不如往常一般,在他逃玩时,突然轻功飞雪落在他面前。
茗琴出了“有别阁”虽是心中野马脱缰一般,却不敢喜出声来,而是赶紧辞楼下阁,躲在山海琴长廊边的石柱边,左悄悄,右看看。
他察看周遭唯有大雪与琴音,并无他人,向后退了几步,跃跃欲试轻功踏雪。
此刻隔着一览无余被白雪掩盖的宽广的“流长”试琴场,对面颠簸的山峰上壮观又威严的“山海琴”主殿“无非”上,古老的“九声阁”里长须琴师动弦,洪厚古老的“九声”回荡在绵延山海之上,盖过所有在这大雪中或清新或淡泊或雅致的琴音。
九阵琴音道风卷起风雪,又融入风雪。
茗琴停身且注,望向依天驾云而建的“无非”殿,不解地“咦”了一句:“大哥回来了?”
他愣了一番,提起心胆自道:“完了,长须伯伯奏“九声”,长璇姐姐也就会醒,她要是发现我不在,岂不要来抓我,完了完了,我得快点跑。”
他又往后退两步,想试试近来所学的踏雪轻功,可他每要飞之际,天空中总有一两道身影忽然一闪而过,朝着“无非”殿飞过去。
茗琴学艺不精,又怕被老伯前辈撞见,只得暂等。
千山之间人踪渐疏,茗琴方轻功入天,向着山海城的九山九峰的“古树”山而去。
他踏雪初成,在空中还有些摇晃,临风专心致志地盯着落雪,一步一步随雪而去。
茗琴年纪只十五岁,六魄中又无琴骨,所以轻功不如这高手叠云的山海琴中任何一位琴师。他一路慢吞吞花了两个多时辰才落在了“古树”山的一处林子里。
只见比起山海九山其他峰,这林子中的参天古树要显得更为久远些,处处皆是些八九个成人方可合抱的古树,落雪却未压在这林子中古老林叶的枝头。
因为在它们之上,有一巨树,叶如盖般,挡去了天上所有风雪,蔓延充斥苍穹,其枝比其他古树更是如同牛与牛毛,树身则是千人方可合抱。这光景任谁看见,都要惊叹造物者鬼斧神工。
“古树琴伯伯!古树琴伯伯!”只见他落地便不顾脚下深雪,他沿着被大雪掩盖的山路一路对着远处那棵巨树高喊。
茗琴从前与二哥长风来这,曾听长风讲过,此古树名为:“长生树”,传说与九山山海齐寿。万年立于夏燥冬寒,春暖秋凉,处万世喧嚣,又忍万世寂寥,不为风动,不为人移,遗世而独立。“九山中唯有“古树”山只因这棵让参天古树都显得如年轻稚嫩,沧海一栗的“长生树”得名。
常有人至此感叹道外有道,天外有天,更有甚者揣测那些被他亭亭如盖枝叶遮挡下受不到阳光却不死的万万千千的古树只不过是“长生树”的枝叶罢了。
茗琴初来时,也常吃惊得在树前仰望静默,但因来的次数多了,又童心向医,早就习以为常,一心跑向山上竹庐。
“琴皇都快出关了,你又跑出来玩。”山林里回荡起一声温和的嗔怪。
“古树琴伯伯,古树琴伯伯,你来接一下我,这长生树压制得我连轻功都用不了。”
“哈哈哈···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早让你多多向你两位长兄多看看,要是功力浑厚,长生树的道又怎么会压制得住你。”那温和的声音依旧回荡,却近了些。
茗琴瘫坐在雪里,无意间叹道:“这怪我什么,两位哥哥七魄皆是绝世无双的琴骨,可我连琴骨都没有,能会轻功已经不错了。”
那古树琴沉默不答,转眼却落在他眼前:“狡辩,昔年人间至尊,世间至尊浊若,浊愚二兄弟,一个没有三魂,一个没有六魄,心智不全,不为世人所看好,可后来不都是靠勤勉而成就不世之公,受万世敬仰?”
茗琴抬头看向落在他眼前的古树琴,开颜而笑:“所以我来请教古树琴伯伯医术,等以后像古树琴伯伯一般,医者仁心,接济天下。”
古树琴严肃的神情里多了几分欣慰喜悦,他抚了白须,又掸了掸白,心中反而不舍他雪天来求医术的这份心意:“天寒地冻的,有事到竹庐中再说。”
古树琴虽老迈,但工夫却是绝顶,轻功寥寥几步,已经携茗琴上山归庐。
这古树琴住处,并非其他地方,乃是依着长生树的树身旁而建了一间极其简陋的竹庐。风雪本就有长生树挡着,古树琴又造化惊人,不惧风寒。
年年春暖夏和之时,常有人间而来,妖界而来,魔界而来求医治病的,古树琴一概不拒,不问大善大恶皆是救济,又度化妖恶从善,所以正邪皆是万般敬仰他。此时如今大雪封山,罕有人至此求医,彼时的络绎,此时倒是成了寂寥萧索。
但古树琴也从未因深山久无人而心生寂意,有人求医则医治,无人时则研制草药,更何况有茗琴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