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作罢。
他学问极为深湛渊博,更可举一反三,顷刻间已明白过来,这杀妖吃脑,渴求快乐,终究也是虚妄。便是那非天、蛆蝇,或是那蚩尤,只怕也并无差别。
他伤心万分,茫然无措,在世上行走,忽然之间,他想道:“凡人之中,或有异类,难道便无鲜美奢靡的脑子么?”
他于是周游天下,探究诸国,吃乞丐、唱女、农户、贵族、大臣、皇帝的脑,偶有所获,但转瞬间便会厌倦。
那山海门人之中的神呢?他们的脑又是怎样?
他与一人交战,惊险获胜,将其脑呑落腹中,险些噎死,只能吐出。他所练功夫与那脑中仙气互斥,食不下咽,绝不可行。他由此弃绝了这念头。
他懊恼无比:他为了品尝大妖脑子,招来山海门人,杀了蚩尤,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所求之事乏善可陈,滋味儿恶劣,他作茧自缚,反而令自己陷入无尽困苦之中。
他恨这平淡无奇的世道,恨这毫无滋味的人间,人与神并无差别,一旦憎恨现状,便想念往昔的好处。他怀念那稀奇古怪,变化无穷的世道,他想要见到新奇之事,怪诞之变。
他陷入梦境,短暂而奇妙,唯有片刻欢愉,但也极为稀罕。
他愈发渴求那梦中的世界,他想让世间呈现出那般模样。
他又长久的思索,以至于魂不守舍,举止癫狂。如此再过十年,他大彻大悟,明白了其中关键所在。
他听门主说过蚩尤落败之事,他死于破魔弑神剑之下,魂飞魄散。但蚩尤与天地同生,其灵魂鬼魄定然还在这世上。
那灵魂倒也罢了,并无用途,但那鬼魄,却是太乙圆梦关键。但如何找到蚩尤鬼魄?十二妖魔身中或有零星半点,但少了主魄,便毫无用处。
太乙自也无法,他以太乙术数算计天机,却鲜有所获。他只知该去何处找寻,却不知该做什么。
一日,太乙在途中遇上一人,他见那人身法有异,真气诡谲,心中一动,上前问道:“兄台似曾相识,可曾在哪儿遇上?”
那人自不认得太乙,答道:“恕在下眼拙,想不起兄台来。”
太乙握住那人手掌,真气一探,立时便了然于心,喜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你不正是非天么?”于是说出数千年前的往事,那非天愈发心惊,脸色阴沉,但自知不是太乙对手,唯有听他所言。
太乙言语诚挚,满是肺腑之言,那非天得知他是山海门人,又与他有莫大渊源,心中惊骇得无以复加。非天本也来历不凡,受神人所害,沦落至此,学识广博,暗有妙计,知道山海门之事,与太乙交谈半天,渐渐由惊转喜,稍信太乙所言。
他说道:“想不到你便是昔日那邪垂身后的孩童,更想不到你竟成了山海门人。”
太乙叹道:“数百年前,我初入玄门,脑子不清不楚,行事颠三倒四,杀了不少大妖,如今想来,好生后悔。我近来常常做梦,梦见昔日妖魔盛世,真个怀念。”说出梦中情景,如痴如醉,满目沉迷。
非天见他如此,又知他有意动手,自己决计难逃一死,疑虑顿消,说道:“好在咱们古妖受蚩尤妖力,不会轻易死去,你虽然疯疯癫癫,但所求与我不谋而合,我得了蚩尤之能,心怀一法,可令蚩尤主魄复生,从此不受拘束。你若真有心思补救,也还来得及。”随后将他与蛆蝇图谋说了出来。
太乙笑道:“蛆蝇想要杀山海门人?就凭他的能耐,怎能办到?我与其余山海门人相斗,即便险胜,那人睡上一觉,便又能复生,何况是它?”
非天道:“蛆蝇有此天命,更有异术,只盼他能得手。”
太乙与非天一拍即合,太乙暗中保护非天,不受山海门追踪,他传授非天匿迹之法,忘却之术,得以避开神人索命。
这图谋甚是凶险,两人常常碰头,商谈时自也担忧:那蚩尤之魄失了原魂压抑,若无法管束,非但无法重现往昔盛况,只怕更有毁天灭地之灾。太乙费尽心血,创出一门心法,只要趁那主魄尚是婴儿时加以教导,便可令他知晓些道理,愿听相劝,稍抑其力,以防不测。
太乙在逆天而行吗?他并不这般想。否则为何天赐良机,令山海门各个儿疯癫,堕入迷乱?尔后更事事巧合,遂他所愿?
他想起了那将自己击落悬崖的天雷,想起了那天的雨,想起了梦中的世道,想起了那令他乏味的脑浆。
他不禁有些恶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