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蝇惊觉远方真气震荡,天上层云流转,正有龙争虎斗,他刹那间赶至战场,却见阿青身边剑影似海,直入苍穹,手掌稍动,攻势如天洪般落下,独孤剑魔周身剑气浩荡,反击过去,但阿青全不躲闪,若无其事的承受下来。
她神色空洞,双目无神,已使出金刚不坏体,飞蝇知她此刻再无人心,不知喜怒,但她稍刺破剑魔身躯,令他受伤,眼中便闪过一丝狂喜,似乎只有复仇,方能打动其心。
飞蝇一辈子浸淫于剑道,这时见两人相斗,顿有感悟,他想:“阿青所使法子,与独孤着实相似。她数千年来搜集天下名剑,将其剑灵融入体内,自身便成了一柄无情之剑。只要剑灵不灭,她身躯便毫发无损,而她为山海门人,内力复原神速,无论与任何人相斗,皆几立于不败之地,哪怕觉远的虎鹤双形,玄夜的伏魔真气,只怕也伤不了她。我若与她相争,唯有设法耗尽她内力,以求损毁剑灵。”
独孤剑气如四海汪洋,飞蝇自忖要稍逊他一筹,但他一味抢攻,并不迂回,得不偿失,再斗三千合,他已伤痕累累。飞蝇心想:“他明明已取回无数剑灵,为何与阿青截然不同?是了,阿青既然练成了金刚不坏体,那独孤邯郸学步,自然难以有成。”殊不知独孤本乃蚩尤残躯,本身牢不可破,更胜过金刚不坏体的功效,只是他为了习练破魔弑神剑,另辟蹊径,眼下已无这异能护身。
阿青随万千剑雨落下,抬手踏步,格挡震破,霎时突入剑魔门户之内,剑魔大吼一声,斩马剑如泰山般砸下,阿青任由其击中,使出“自食其果”,剑魔口中喷血,已被自身内力震伤。
飞蝇见阿青动作稍有迟缓,想道:“她这反震招式,对内力消耗极大,似不可持久。虽厉害无比,但我若能设法破她此术,便是取胜之机。”但旋即又想:“我为何还想着与她为敌?难道不该设法保全她性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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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大占上风,伴随恨意愈烈,她心头涌出难以描述之喜,她钻研金刚不坏之躯,失却所有情感,麻木不仁,虽从那转世婴儿身上,可得喜怒哀乐,但久而久之,她越感受到空虚迷茫。
那些全是假的,不留心中,顷刻消逝,脑海中不存半分回味。
唯独这仇恨如此真实,让阿青知道自己还活着。
她要杀了这仇敌,体会极乐。不为她死去的丈夫孩儿,只为了自己,只为了刹那迷醉。
杀了之后呢?她又该何去何从?继续祈求这沉闷的、空洞的、缥缈的、短暂的情感么?不,不,那可怕极了,她不敢去想今后之事。
她不该杀了独孤剑魔,而是任由他活下去么?
她随即哑然失笑,暗想:“他能重生一次,为何不能再爬出阴曹地府?我可以千万次的杀他,千万次的体会这欢快喜悦。”
她心意已决,打算下手。剑灵茫茫,盘旋周身,她陡然加速,化作千道电光。
须臾间,她停下脚步,眸中惊惧,她隐约听见剑魔掌中纭纭发声,一柄剑已然成形。
她瞧不见这剑的模样,但她知道这剑就在剑魔手上。那并非无形之剑,而是此剑色彩超乎她双目所感,故而她视而不见。
那是何等壮观瑰丽、动人心魄的剑,超脱感知想象,存于化外的剑。
她心生敬畏恐惧,想道:“破魔弑神剑?”
眼下不可再冲动猛攻,她需全神贯注,抵挡这古今独现、足以诛仙屠魔的一剑。
不,不可抵挡,她在想些什么?她当急速避让,决不能被此剑击中。
她见独孤挥臂,她耳听剑声破空,她感到天地异变征兆,在转瞬之间,她已向旁躲去,她这一动,便是天降雷劫,也万万碰不着她。
她眼前一片漆黑,耳中不闻声响,鲜血从七窍中流下,她张大嘴巴,哑口无言,她已无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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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蝇瞧见独孤出手,也深感惊心动魄,阿青霎时倒地,飞蝇身形一晃,将她抱住,阿青颜面滚烫,血液如瀑流下,模样惨不忍睹。
飞蝇大声道:“阿青,阿青!你醒醒!”
阿青全无知觉,飞蝇运功助她,但她经脉闭塞,连飞蝇也无法打通。
飞蝇心中忽然生出声音,那声音说道:“用心念之术,听她遗言,快,快,她就要死了,再也无法重生。”
于是飞蝇心神坠入虚空,陷入黑暗,微光之中,他见到了阿青的倩影。
那是她灵魂的模样,一个美丽而强壮的女子。她朝自己微笑,幸福的流泪,她说道:“照顾李若兰,我的孩子,我的化身。”
幻觉消退,飞蝇怀中那绿发女子浑身松软,再无呼吸,就此而死。
飞蝇抬头看着剑魔,心中悔恨交加,他恨自己不该将他救活,以至于阿青惨死。
但他有何脸面这般想?他有何资格去憎恨剑魔?他杀了更多的人,他犯了更大的错。
他开始回想剑魔出剑的瞬间,试图想通这破魔弑神剑的道理。
那一剑是如何透过阿青的剑海、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