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然问道:“不知公子在岛上经历何事?身子怎会生出这等异变?”他听故事时,自然希望旁人说的越清楚越好,是以稍有困惑,便开口相问。
莫忧忽然间泪水滚滚而下,顺着脸颊,滴落地上,归燕然大惊,自知问到了莫忧的伤心处,忙道:“公子不愿说就算啦,是我多嘴,该罚,该罚。”
莫忧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这般说,也是晚了。我回想起往事来,心中烦闷,正是不吐不快。你想不听也不成了。”
他闭上美目,面色微红,似芍药初开,更增丽色,稍稍沉默,说道:“我们一大群海盗,四艘大船,约莫两百多人,历经千辛万苦,找到那座灵花仙岛,与岛上野人起了冲突,互不相让,当下厮杀起来,战况一直持续了许久。咱们武器精良,武力过人,以一当十,他们人数虽百倍于我们,但大多是老弱妇孺,况且太平已久,不谙战事,如此你来我往,争斗不休,一直难分胜负。
一天,我大哥、二哥率领十数位勇士,攀峡穿林,远征遥荒,闯入野人后方,一番烧杀掠夺,捉回来不少女子当做奴隶,其中有一人美貌异常,我只看了一眼,便爱上了她。事后得知,岛上人叫她克罗诺丝,乃是‘花环王冠’之意,乃是岛上大有身份的圣女。
我向大哥讨她,谁知我大哥也看中她的美色。咱们两人谁也不退让,于是按照规矩,需得决斗。我当时....当时敌不过我大哥,败下阵来,海盗们纷纷嘲笑于我,说我不自量力,眼高手低,我气炸了肺。但也无可奈何。我思来想去,无法安心,那天晚上,我.....我使了个计策,偷偷带着克罗诺丝逃出了营地。”说到此处,忽然闭上嘴,抿住嘴唇,他此时双目紧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归燕然连忙附和道:“莫忧才智过人,定然用了什么了不得的妙计脱身。”
莫忧思绪涌动。心想:“妙计,妙计?我哪儿想得出什么妙计?我是趁我大哥喝醉了酒,将克罗诺丝带入营帐,想要欢好时,一剑割断了他的喉咙。”
他回想起当时那沾满匕首的鲜血,克罗诺丝感激而又激动的目光,大哥破风箱般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自己沸腾如狂的热血,只想肆意大笑。疯狂宣泄。他又想:“我从小就是这般性子,谁抢了我的东西,我便恨透了那人,不管他是亲人也好。朋友也好,我决计饶他不过。但若是谁对我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人。”
他默然许久,续道:“我大哥平素蛮横霸道。与女人作乐,旁人不敢走近。我趁此良机,带着克罗诺丝飞也似的逃出营帐。我俩又感到欣喜。又觉得刺激,我会说几句野人土话,告诉她名字,她也同样作答,我当时...当时只是爱慕她,绝非想霸占她的身子,我将她当做女神般崇拜,若她能快活,我便心满意足了,而克罗诺丝自也是如此。
她告诉我,自己也不想回去部落,而想与我躲藏起来,此岛庞大无比,深山远林,静岭幽谷,遍地皆有,咱们随处找地方待着,未必有人能发现得了我们。
正说着话,忽然林间火光闪烁,人声嘈杂,我俩心中害怕,一愣神的功夫,无数野人从林中冲杀出来,朝我俩大声怒骂,更有人上前伸手拉扯克罗诺丝,我当时年轻气盛,见状勃然大怒,一刀砍断了那人手臂,将克罗诺丝挡在身后,可我实在太过莽撞,野人们射出弓箭,正中我腹部,射伤了我的脏腑。克罗诺丝惊呼一声,与她族人争执,也不慎受了伤。
这时,野人背后又响起号角声,我心知正是海盗们察觉到异样,前来捉拿咱们,双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场便大打出手,四周杀声震天,兵戈相交,发出刺耳巨响,我俩趁乱拔腿就跑,就此甩开了追兵。
我问她想去哪儿,她抬头瞧了瞧那座宫殿,说道:‘那儿自古以来乃是圣地,他们万万想不到咱们会跑到那儿去!’我受伤不轻,原本爬不了山,但克罗诺丝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杯灵药,喂我喝下,我伤口立时就不疼了。
咱们爬了许久,一直爬到天亮,这才来到宫殿前头,克罗诺丝用奇妙的法子打开了宫殿的大门,又紧紧锁住,不让人进来。咱们跑到宫殿最顶端,正是那转生仪式所在之处,她让我躺在地上,眼中含泪,嘴角戴笑,在我身旁唱着美妙的歌,不停陪我说话,我深深为她着迷,只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但事与愿违,我身子越来越虚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我依旧强颜欢笑,不想让克罗诺丝难过。
蓦然间,克罗诺丝的手环发出强烈的光芒,那手环与今日手环功效一样,昭示克罗诺丝已成为灵花药引,足以唤醒灵花之母,赐予灵花仙丹。原来克罗诺丝知道我要死了,她情愿牺牲自己,换回我的性命。只有一对纯洁恋人经历过大悲到大喜之乐,情谊深厚,甘愿为对方而死的时候,那手环才会发出这等光芒。随后克罗诺丝滴落鲜血,招来灵花藤条,牺牲自个儿,让我成了灵花之母的化身,野人们称我为灵花之子。”
归燕然“咦”了一声,隐隐想到一件极为不妥之事,他思忖:“环环姑娘手环发亮,莫非....莫非她对我....”突然恐惧万分,一股愧疚涌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