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回思起当时场景,知道白浑天所言非虚,不禁点了点头。雪冰寒又朝苍鹰瞧了一眼,微觉困惑,但也并未在意。
李听雨问道:“当时情景如何?白三少爷可否告知?”此时白浑天开了口,言语真实,并无伪饰犹疑,自也无需雪冰寒扮作黑脸审讯逼供。
白浑天笑道:“靖海王派心腹亲兵押送那些汉人,说是押送,其实也不妥,他们称那些汉人为贵客,路上小心护送,恭敬有加,便如同供奉一尊尊菩萨般。对待老者,如同亲子,敬服体贴;对待幼儿,如同父兄,疼爱有加;对待女子,彬彬有礼,毫无轻.贱;对待男子,视若挚友,惺惺相惜。我白浑天虽然是汉人,但平时对待同胞,那是有些不大恭敬的,见了这些元兵如此,两厢一比,登时让我愧疚脸红。”
除了苍鹰之外,众人听了,啧啧称奇,雪冰寒笑道:“白少爷,想不到你出口成章,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秀才。”
白浑天听他们言语客气,更是放心,说道:“肺腑之言罢了。当年我们一见到眼前情景,哪里还敢推辞?于是准备船只,恭送众元兵军官与贵客上船,随后他们便驾船驶离港口,不知去了何处,约莫过了半年,那艘船才终于返回。靖海王爷送咱们白府大笔银钱,算作谢礼。咱们白府上下对这位好王爷着实崇敬,从此以后,更加费心替他卖命。”
李听雨斟酌再三。觉得白浑天并未说谎,又朝雪冰寒望去,雪冰寒说道:“如若白三少爷所言属实。那咱们可真鲁莽得罪了。”李听雨对雪冰寒智计极为心折,听她这么说,立即说道:“快些替白三少爷松绑,好生招待。”
苍鹰忽然说道:“且慢!”
李听雨一愣,问道:“鹏远兄弟有何指教?”
苍鹰卷起袖管,对白浑天说道:“白三少爷,你还曾认得这物件么?当时咱们被鞑子捉走之时。你在一旁瞧得清楚。”他手腕上依然绑着那手环,死活去除不掉,但瞧来这手环也并无坏处。因而他与归燕然也未曾理会,这几个月来,一直听之任之。
白浑天仔细打量苍鹰面容,立时惊呼一声。喊道:“是你!是你?你是不久之前江龙帮船上的.....你们后来怎地没了消息?我与兄弟在港口等了你们足足一天。未曾等到,这才将其余贵客一并送走。”
苍鹰说道:“咱们在江上遇到船难,除了咱们寥寥数人侥幸逃生,其余人都葬身江中,如何能与你碰头?白三少爷,听你方才所言,确实大多属实,可当时在船上。那齐耳勒所说的话,又与说于你听的理由大不相同。他说鞑子皇帝想要搜刮童男童女。以之为奴,故而才将人掳走。这靖海王爷谎话连篇,其中定有阴谋,你怎能轻易相信?”
众人不知苍鹰有过这段经历,尽皆震惊,议论纷纷,又见他与白浑天对质,并不出言打断。
白浑天沉默半晌,叹道:“王爷他.....他为了救人,不得不编造谎言,哄那些贵客们相信。但你亲身经历,定然知道那些元兵都是菩萨心肠的善人,绝没有半点加害之意。”
苍鹰苦笑道:“确实不错,但未免不错的过了头。若说这靖海王慈悲为怀,对待汉人有如亲人,倒也罢了。正所谓人心各异,执念难除,善恶难断,如何公平?靖海王本人如此,又怎能令他麾下千千万万的士兵将领各个儿一心向善?他定是严下军令,或诱以重利,这才能万众一心。如此说来,他对自己人严苛,对汉人反倒出奇的好。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白浑天大声道:“你自个儿心思龌龊,不知王爷大仁大义,居然还有脸出言斥责?”
苍鹰说道:“既然如此,他为何杀人灭口,杀了咱们江龙帮满船兄弟?”
众人大惊,齐声说道:“什么?”
黄松公身子一震,抬起头来,朝白浑天怒目而视,嚷道:“不错,不错!若非那艘船上有兄弟逃得性命,咱们也万万无法知道你的勾当!”
白浑天咬了咬牙,说道:“这也是断臂求生,决绝手段,无可奈何之事。王爷如此行善,必遭元朝皇帝所猜忌,若此事泄露出去,王爷虽然雄踞一方,势力庞大,但未必敢与皇帝硬来。也是天威难测,一旦东窗事发,王爷定然是满门抄斩之罪。江南百姓,从此深陷水火之中。”
苍鹰听他这么说,脑中忽然隐隐冒出个念头,茫茫忽忽,却一时想不清楚。只见雪冰寒眼中一亮,大声喊道:“白府!”苍鹰立时反应过来,说道:“不错,正是白府!”
旁人一脸茫然,李听雨问道:“什么白府?”
雪冰寒说道:“靖海王会杀白府的人灭口!这叫死无对证!他不知是咱们下的手,或以为是忽必烈派人劫持白三少爷!”
白浑天猛然站起,惊声道:“万万不会!王爷他怎会出此手段?他...他...”他惊吓过度,脑子乱作一团,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雪冰寒说道:“是你自己所说:‘断臂求生,决绝手段,无可奈何之事。’你既然落在咱们手上,算是人证,靖海王深怕忽必烈找出其余罪证,最稳妥的法子,定然....”
白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