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九江镇玉燕楼外。
夜色已深,暗幕如墨,这花天酒地的所在尚有灯火,除此之外,镇上清静漆黑的紧,天上乌云浓稠,月轮稀隐,正是万物昏昏沉寂,百姓酣然入眠之时。
苍鹰与归燕然躲在一处墙角,周遭隐匿着江龙帮诸位同谋帮手。有的藏在树后,有的趴在草丛,有的伏在屋上,有的扮作更夫,或有人装作醉汉,尽皆严阵以待,各司其职,只等候白浑天白少爷自投罗网,但听信号,立即一拥而上。
归燕然暗中说道:“二哥,黄二爷他们让咱们只是望风,莫要动手,是何道理?”
苍鹰叹道:“想来是信不过咱们?又或是显显他们江龙帮的手段。便不想咱俩新入伙的出风头,抢功劳,削了他们面子罢了。”
归燕然皱着眉头,说道:“但黄二爷他们这群人功夫粗浅的很,他们自己难道不知么?”
苍鹰哈哈一笑,说道:“古人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龙帮这些老兄半点自知之明也无,倒要瞧瞧他们如何擒拿这元凶巨恶。”
就在此时,只见七八个汉子从玉燕楼出来,正是白浑天一行人,各个儿酒气熏人,步履歪斜,正所谓酒足饭饱不设防,心满意得祸事来,他们嘴里说笑,意乱情迷,哪里察觉得到前方埋伏重重,布下了天罗地网?
归燕然粗粗一瞧,急忙道:“这八人中。任一人的武功都了得,收拾咱们这些帮衬绰绰有余,有两人尤为不差。众兄弟这一冲上去,决计有去无回。”
苍鹰点头道:“瞧那两人的步法,似是潼关湾贺庄的门路,湾贺庄练得是‘岩穴铁石步’,虽然醉酒,走路依旧有板有眼,沉稳坚毅。”他所知武学颇为驳杂。此刻一见,便瞧出许多门道。
归燕然说道:“我看咱们也别袖手旁观,等大伙儿动手。咱们也上,省得闹成灰头土脸,生出事端。”
苍鹰笑道:“贤弟有所不知,都说这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也要大伙儿陷入困境,进退两难,方能显出咱俩的本事来。”
白府那八人一边闲逛,一边聊天,声音不大,但苍鹰却听得清楚,只听白浑天说道:“大伙儿,大伙儿。咱们今天虽然高兴,但今后可得小心谨慎些办事。知道么?”
一位护卫笑道:“三少爷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白浑天脸色凝重,说道:“我听王爷那儿传来了消息,说皇上从京城派出来一位了不得的大高手,来到咱们九江镇上,暗中走访,隐秘行事,似乎要对靖海王爷不利。”
众护卫齐声问道:“是什么大高手如此厉害?”
白浑天压低声音说道:“此人名曰‘藏边活圣’午缚释,据说武功出神入化,行事缥缈莫测,手段厉害狠毒,着实令王爷有些担忧。我看咱们送完这一批贵客之后,可得好好歇上一段日子啦。”
众人面色惊疑不定,又问:“既然此人如此隐秘,王爷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白浑天说道:“皇上有皇上的手段,王爷自也有王爷的后招。不过其实这消息来得已经晚了,听说那午缚释已经来到九江镇好几个月啦。唉,也不知此刻这人究竟躲在何处?又在盘算着什么?”
白府众护卫感叹一阵,劝道:“少爷不必忧虑,咱们行事如此慎重,自来不留踪迹,本地官府衙门,又都是王爷的心腹,区区一个武林高手,又能引起多大波澜?”
白浑天笑道:“说的也是。”
苍鹰在北方闯荡的时候,自也听说过这午缚释的名头,据说此人功夫极高,可与那鹿角法王、离遁真人等高手相提并论,此刻突然听到此人前来,心头不禁一阵忧虑。
那八人功夫虽强,但喝的昏头转向,哪里留神前路?只听啪啪啪三声巴掌响,江龙帮众好汉平地一声雷,晴空闪霹雳,从边边角角之处一齐冲杀出来,喊道:“汉奸莫走!乖乖束手就擒!”
白浑天大惊,喝道:“好毛贼!胆敢害你爷爷!”其余七人全是白府请来的高手护卫,虽然醉酒,功夫不失,登时以一敌二,拦住众好汉,试探几招,登时瞧出这群人外强中干,也不顶事。挡开兵刃,施展重拳狠脚,三下五除二,就把江龙帮众人撵得满地打滚,遍地找牙。
江龙帮好汉忙乱起身,喊道:“失手了!快撤!”来如一阵火,去似一团风,脚底抹油,一溜烟往巷子远处逃窜。白浑天哈哈大笑,说道:“好一群窝囊废,全给我捉了,带回去好好审审!”
七位护卫大骂道:“小贼别跑!”施展轻功,飞速追上,掌拳如雨般落下,霎时将众好汉撂倒。锁喉的锁喉,反绑的反绑,一时之间,黑巷子里惨叫声如同杀猪,痛骂声好似菜场。
黄松公原先缩身一处民房中偷瞧,见到场面一溃千里,只觉得大难临头,心痛难忍,不自禁的抽自己耳光,丧气想道:“惨了,惨了,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行事鲁莽无章,这番不仅累得大伙儿受罪,说不定还把我老儿给供出来了。如此倒也罢了,我这一倒台,咱们江龙帮在九江镇多年经营就此功亏一篑。”越想越是难过,愁到深处,老泪纵横,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