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
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斑鸠却仍然俩眼一眨不眨地听着小虫说话,刚才小虫说她不久之前收到了一封来自绿洲的信,斑鸠正准备问问小虫是怎样的一封信呢,忽然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响了起来。
原来是挂在烤架上的那个水壶,里面的水烧开了。
于是小虫止住了话头,取下水壶给斑鸠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水,斑鸠强忍住好奇心,耐着性子从小虫的手里接过茶杯,——嘿,还真别说,大晚上的再没有什么能比一杯热水更让人觉得温暖了。
迫不及待地稍微尝了一点点,顺着双唇传来的热度虽然烫得斑鸠不停地吸着气,但也十分有效地驱散了原本弥漫于斑鸠心头的寒意,同时也软化了斑鸠的神情。
小虫并没有像斑鸠一样猴急,她打算等热水冷一冷再喝,趁着等热水降温的这段时间,小虫接着上面的话头继续讲起了她的故事。
……
自从希姆莱篡权成为自由之翼的领袖,并且杀死了小虫的父亲之后,小虫便被加拉哈德带着,天南地北地四处游荡,一晃许多年过去,小虫甚至都快要淡忘从前的事情了,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当时加拉哈德并不在家,小虫听到门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她打开房门往外一瞅,——没人,再向更远处张望了一番,结果只依稀看见个人影匆匆一晃,便彻底消失在了远处的人群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自觉纳闷的小虫只得作罢,回到屋里的她低头往地上一瞅,却发现了个空无一字的信封,撕开信封,小虫从信封里面倒出来一张小纸片,约莫两根指头这么宽,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六个字:
“你父亲还活着。”
这六个字着实把小虫震惊得不轻,她起先还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不太可能,谁会闲成这样,拿这种事情来跟小虫开玩笑。
小虫的身份只有加拉哈德知道,她不相信加拉哈德会如此无聊,可是除了加拉哈德以外,其他人压根就不可能知道她躲在这里,所以这下子小虫真叫个百思不得其解了。
最后,小虫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自己的父亲真的还活着吗?
说实话,小虫对于她的父亲的印象已经定格在了许多年之前,那时候小虫还很小,再加上又过去了这么多年,父亲的印象在小虫的脑海中早就已经模糊无比。
不过这封信上面短短的六个字,瞬间让小虫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重新涌现出来。
当天晚些时候,小虫将这封信交给了外出归来的加拉哈德,加拉哈德捏着小纸片看了又看,并没有第一时间对纸片上的内容做出评论,而是皱着眉头说道:“莎草纸?”
小虫不明白什么叫做“莎草纸”。
“所谓的‘莎草纸’,就是用纸莎草经过简单工艺制成的纸张,”加拉哈德对小虫解释道,“纸莎草生长在法外之地与荒芜之地的边缘地带,那里有许多的沼泽,非常适合纸莎草的生长,当地人用它来制成便宜却粗劣的莎草纸,用以取代价格昂贵的真正纸张。”
“你没去过那里所不知道,在新帝国以外的地方,纸张的价值还是挺高的,越是偏远的地方就越是如此,像这种莎草纸,多半来自绿洲,——这大概就是这封信中的隐藏信息了吧。”
说完话,加拉哈德将小纸片轻轻放在了桌子上,陷入了沉思当中。
“那、那么信上说的是真的吗?”
迟疑了半晌,小虫还是鼓起勇气向加拉哈德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这个问题。
“这个嘛,”加拉哈德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
“我要去绿洲。”
小虫猛地站起了身,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行。”
加拉哈德的语气同样斩钉截铁。
小虫的脾气本来就执拗得很,她决定的事情很少改变,此时小虫也不管加拉哈德是什么态度,她转身去就收拾自己的东西,看样子是打算立刻动身前往绿洲了。
这还真是雷厉风行。
“你给我老实坐下,”加拉哈德一把将转身欲走的小虫重新按回了椅子上坐好,“仅凭这么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你就要往绿洲去?别忘了这里是新帝国,你一出去很容易就会暴露身份,而且还有个自由之翼在盯着你呢,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做鲁莽的事情。”
加拉哈德本以为自己的气势足以压倒小虫,就算不能立刻改变小虫的主意,也可以让她乖乖地听话,谁知小虫的脾气一上来就不是他能够罩得住的,——小虫居然把桌子给掀了。
茶壶茶杯摔了满地,茶水溅了加拉哈德满身,掀完了桌子的小虫也没有再做别的事情,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跟加拉哈德大眼瞪小眼,这把加拉哈德给气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加拉哈德还在勉强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我不让你出去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还敢掀我的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