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上章,
秋日里夜来月白风急,长夜漫漫,政宜却不顾,上了亭台,从中望着池中一池碧水,一池衰败的荷花,映着着月影,无比清幽。庭中残菊经霜,夜色斑斓,凉风习习,红叶散乱,政宜掏出一支竹笛,萍碎道:“小姐,轩墨的那半只玉笛呢?”政宜道:“心里丢了。”碧绦掌灯,政宜徐徐吹来一曲:
旌阳宫殿昔徘徊。一坛云叶垂。
与君闲看壁间题。夜凉笙鹤期。
茅店酒,寿君时。老枫临路歧。
年年强健得追随。名山游遍归。
这时的申府中申轩墨搂着儿子清笛赏月,忽然一惊,道:“听,你娘亲在吹笛。“清笛泣道:”父亲,不要胡思乱想,母亲已经……“轩墨知道自己造次了,伤了清笛逝母之心,便不再说了。只取出笛子,吹道:
西园曾为梅花醉。叶翦春云细。
玉笙凉夜隔帘吹。
卧看花梢摇动、一枝枝。
娉娉袅袅教谁惜。空压纱巾侧。
沈香亭北又青苔。
唯有当时蝴蝶、自飞来。
申姨妈已经不再喝安神汤也能入眠,听到笛声,分外刺心,想着政宜已嫁去了十七王府,明天就是第十四天了,过了第九天的大日子,那是双回门的最后日子。纵然不能也不敢与轩墨见面,自己和府里众人也能想办法支开他。怎的政宜第三日只遣了倚云和萍碎回来,王爷手书一封给她姐姐,申姨妈一心以为第九日定要双回门,定是成双成对要回来的,如今人影都没见,思来想去觉得政宜比她命苦,好歹自己曾几何时轰轰烈烈的爱过恨过,虽过眼云烟。经清笛认祖归宗一事,自己又白捡了个儿子,如今也算的是颐养天年,申姨妈对政宜的感情是再造之恩之情,自己如今却不能得知政宜嫁去的十七贝子待她好不好,叹息千种。
政宜在亭中身披黑暗道:“明日就是入府后第十四天,两周了,你们随我去见十七贝子,小翠死了,我怕有人要他活不过今晚。”碧绦呐喊道:“小姐既然知道十七贝子在哪里,何必不早先相见。”政宜道:“那时夫人在,王爷在,索他命人太多,不能见。见了更是催起速死。”
政宜一径往厨房里去,萍碎笑道:“小姐要亲自下厨给自己的夫君做吃食。“政宜惨然无言,三人来至厨房,政宜在灶台上取了细碗,舀了一碗水,自己先尝了尝,过了半晌,方放心,对两个侍女道:”无毒。“说着又把水盛满,走向几个米柜,米柜小小的,是木制,政宜一个接一个地敲,终于发现一个发空心声音的米柜,萍碎和碧绦以为都撞鬼了,怎的小姐伸手用碗把细碗碟塞了进去,政宜跪着对那米柜道:”小翠死了。“米柜中发出踢足的声音,一个嘶哑细弱的声音哭道:”小翠是因我而死,我死了就一了百了。“碧绦这才明白小姐为何要填了三房姨娘和她们儿子的井,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你是厨房里的哪个粗使下人?不要……再来……偷偷……喂我水喝,被她们看见,会……像……小翠……没命,由我自生自灭。“政宜跪着,泣道:”我就是那日捏住你鼻子,逼你硬喝下酒水的女子,现在我是你的人了,就是火坑刀山我也会跳下去救你。你要敢自我了断,我定会随你去了。你要振作,我再去舀碗水去。“
萍碎和碧绦见了此景不禁流泪,政宜舀了水,从缝隙里递进去继续喂,十七贝子哑了嗓子一口气道:“我害了你一生,米柜是我父亲钉死的,你逃吧!“政宜强撑笑意打趣道:”难道十七贝子还金屋藏娇,怕我吃醋不成,非要撵我走?俗语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死了,我也该跟着你去了。“政宜继续用细碟子舀水,从逢里塞进去,道:”小翠走了,可人心没走,我既知道你在这儿,定要豁出性命救你出去。你且宽心,不要胡思乱想,小翠是好人,你安知这王府的好人只有小翠?“那声音道:“我的命……我的病……我知道……活不长。你逃吧!”
政宜含泪道:“你活不长,我也活不长了。别说了,伤神伤身。“
政宜出了厨房,萍碎和碧绦点着灯笼,却只觉这王府里的夜怎么这么黑?这么冷?政宜用帕子把泪痕抹得干干净净,嘱托了萍碎和碧绦几句,三人说说笑笑推门而进金山银打的王爷屋子,见真姨娘云裳在和抱琴、倚云攀谈,抱琴看政宜回来了,道:“小姐可算回来了,这真姨娘正在套问我们私房话,要对付小姐呢!“倚云颔首称是,政宜只得换过副面孔,道:”嗯,狠好!我的贴身侍女就是好,我方才说无论什么话都明面上说,她们立马就执行了,套问就是套问,狠好。“云裳笑盈盈对政宜道:“对付你可不是我说的,是她们俩臆测的。”政宜道:“哦,我也正在臆测如何填你的井呢!”云裳得意道:“你不敢,今天是我这个真真正正云姨娘帮你小辈,才除去了六个祸害。”政宜一针见血道:“这六个在你眼里本来不是祸害,因我和夫人都不中招,你是迫于无奈最后选择跟她们联手,她们却一心想先除掉夫人,你恐内斗成风,她们在你眼里自然个个变成了祸害。你自己急不可耐,借我的手杀了她们。”云裳道:“儿媳,你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