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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宜脸上从进府最常见的表情是和善的微笑,现在连不熟悉政宜的人都能感觉到,当政宜微笑的时候,她的笑容里透着一股寒气。
大姨娘道:“既然你有令符,应当去王府祠堂的祖宗牌位面前,成礼。”
政宜冷笑道:“是先有礼法,还是先有人?姨娘们认定这女子是七姨娘,是真,那按照逻辑,王爷仙逝了。王府王法谁定?那是掷此令符的先先先……王爷定的,现在小女掷此令符,王府的王法就由小女定了。小女就在这里礼成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侍女忙上前道:“十七王爷府嫡宗十二代代子孙,恭亲王不知所踪,其妻博氏因伤心过度出家寻夫,府中无主,经府中众人商榷,举十七贝子妾室申氏为主。申氏品行端正,才智不凡,府里人无不赞同。今日在列位祖宗面前盟誓,即为府主,今后全府大小号令不行者,王爷府王法不容,府里人不容!六房姨娘,你们说是吧?“大姨娘好笑道:”这是个怎么盟誓法,从古没有。“
政宜不理论,跪倒在死掉的小翠跟前,众人随后跪倒,包括全体下人。政宜双手合十,看着小翠的尸首,道:“列祖列宗,十七王府十三代子孙,恭亲王贝子之妾申氏,承蒙府里人看重,众人抬举,推为执府人。即位之日,在祖宗面前发誓:查明凶手,勤俭持家,教习众姨娘严厉,让她们不得贪欲,不得淫邪,不得认混脏老公,严律于众位姨娘,争取向紫宸朝廷申请立六个贞节牌坊,正王府风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府血脉,千秋万代,长盛不衰!“众人附和道:”王府血脉,千秋万代,长盛不衰!“四个侍女使劲忍住笑,憋得脸红。六房姨娘脸色由红变白再憋紫。
管家遣着汉子们搬来了当府人那重重的交椅,放到了前面,道:”请掌府人上位!“政宜站起来,坐到了椅子上。管家喝道:“拜掌府人。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向掌府人宣誓。王府全体!“众人道:”王府全体!“管家道:”睢命是从!“众人道:”惟命是从!“管家道:”如有不从!“众人道:”如有不从!“管家道:”王法不容!“众人道:”王法不容!“管家不知道后面的该不该盟誓了,倚云接嘴喊道:”查明真凶!“众人道:”查明真凶!“倚云道:”众姨娘不得贪欲!“众人撑住笑,道:”众姨娘不得贪欲!“倚云道:”众姨娘不得淫邪!“众人越发好笑,道:”众姨娘不得不淫邪!“
政宜沉稳地坐在那里,捶胸道:“厨房里的小翠,昨晚没了!可见王府里护府的汉子、小厮、乃至一些心怀叵测的侍女们,是靠不住的。小女已经写信给了外围禁军统领,差遣禁军护府,如此一来,众人可以安心了,再也不用担心谁会悲伤过度,随着王爷去了!”
众人一听,事情越发严肃了。政宜背着着小翠的尸体,道:“这王府里的王法太过狠毒,火烤,针扎,钉刺过程太过冗杂,我今儿把这样都蠲了,就剩最后一样,填井。”
众人惊悚,这是直接要填井啊!哪里是放宽了?是索人命的绳子套得更紧了。
这时寂寞深园传来一列重重的脚步声,是禁军们来了。
政宜喝到:“把那个自称七姨娘的女子押过来!”
月才西沉,灯笼火黯淡,那些雕刻精美的桌椅,在这样的光线里也就看不出什么品质来。
不过,府里人人各怀心事,这样的黯淡倒也恰好能掩饰他们某一瞬间的表情。
云裳在禁军的看押下又走了进来,政宜看着云裳,道:“王府里昨天就发生了几件古怪之事。要说古怪,真就古怪,要说不古怪,也没什么古怪。为什么这样讲,眼前立着这个人,她就能解答得清楚。六位姨娘认定她是七姨娘,倘若她不是七姨娘,事情就非常古怪,她是谁?那具无法辨认的尸体是谁?王爷呢?她为什么要冒充七姨娘?她想干什么?但设若她是七姨娘,也就没什么古怪的了,事情就明朗了,那具尸体就是公公王爷,公公王爷叫匪盗害了,七姨娘把公公王爷的尸体送回来了,就这么简单,没事儿了。如真是那样,小女想,大家伙都想搞清楚这件事,小女更想。“事实上是六房姨娘都不想弄清楚,政宜继续道:”现在,我们要问问面前这个女子,她到底是不是七姨娘。”众姨娘道:“问了等于白问,你问她,她就说她是。”政宜登时喝道:“我不认识七姨娘,众姨娘不认识王爷吗?我不熟悉七姨娘,众姨娘不熟悉王爷吗?王爷你们太熟悉了吧?王爷有什么习惯,王爷有什么爱好,王爷身上有什么特征,大姨娘,六姨娘,你们不熟悉吗?”三姨娘道:“那、那怎么能不熟悉呀,跟王爷这些年,孩子都生了。”说着忙捂了嘴。六姨娘道:“那还用说?再熟悉不过了。王爷喜欢白天跟我在一起,我什么不知道呀。”
政宜道:“好!这样一问,她是不是七姨娘,不就很清楚了吗?云裳,你听懂了吗?”云裳道:“听懂了,你个小辈的主意真高明!我听王爷说,王爷府里的姨娘,一个赛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攻于心计,尽管王法严厉,却形同虚设,因为姨娘们总有办法躲过制裁。这样,王爷就只好把王法制定得更加严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