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内(夜晚)
甲(唱)——端冕中天,垂衣南面,山河一统皇唐。层霄雨露回春,深宫草木齐芳。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乙——禀,九门提督玉临照(顿了一顿)去了。
甲——(收了扇子,回头看乙)照她们这样弄,死的都怕数不尽了。
乙——您要不要?
甲——(摆摆手,拿起扇子若无其事,接着唱)天淡云闲,列长空数行新雁。御园中秋色斓斑:柳添黄,苹减绿,红莲脱瓣。一抹雕阑,喷清香桂花初绽。
乙——不可唱这出。
甲——不就是惊变,见怪不怪。
乙——不能宣之于口啊。
甲——(摆摆手,说)今晚啊,宫里有人睡不好。(接着唱)稳稳的宫庭宴安,扰扰的边廷造反。冬冬的鼙鼓喧,腾腾的烽火黫。的溜扑碌臣民儿逃散,黑漫漫乾坤覆翻,碜磕磕社稷摧残,碜磕磕社稷摧残。当不得萧萧飒飒西风送晚,黯黯的一轮落日冷长安。
承接上回
且说申夫人和政宜正在看完杯里的妖花,说了些闲话。那申府三小姐已在绸霜斋与申姨妈用过午膳,就很是威武的来至政宜院中,决定要闹一闹这不要脸的私生女,己却不料政宜与申夫人也一起用过午膳。申府三小姐的母亲,申夫人正在政宜的闺阁中午睡片刻。
政宜正在和四个贴身侍女在外给申轩墨煎药。其实那申府三小姐天生随了他父亲年轻脾气——太过刚毅。她虽晓得天下的王公贵胄,哪个不是有几位夫人,便有十个八个夫人,也不算什么。她所生气的是她的父亲白纸黑字画押都不做数,以后自己嫁出去,搞不好她的夫君也会先甜言蜜语哄她,再暗中纳妾。这种歪风邪气是申府三小姐不能忍的,特别是在煮梅斋洞子里当粗使的丫鬟,见惯了所谓的文人骚客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更是不能忍,定要撑起半边天,扬扬女子的威风。
刚在外院,看到政宜在扇煮药的炉子,便扬起手要打,果然武家出身,下手非凡。政宜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把我当什么了?嫡庶尊卑有别,这我懂。可万事离开不理字!我也不是你想的私生女,申轩墨也不是你想的私生子,跟申家不沾半点关系。”申夫人听到三丫头的声音,就知道她的女儿找政宜的茬儿。自己忙忙地出来,牵着申三小姐的手就往绸霜斋赶。
申老爷也回了府中,心里头老是转着静王爷的话,自己有没有私心?扪心自问,私心是有,但也是为了紫宸国啊。
至晚,申夫人命川惜月好好准备酒菜,政宜见桌子后坐着申老爷、申夫人、申姨妈,本要行大礼,却被申三小姐扶了起来,政宜很是纳闷,便也坐下吃起饭来。刚吃几口,申夫人闲闲道:“五丫头也不小了,该在紫宸里面物色个好夫婿。”这话一冒,政宜差点噎死,底下布菜的川惜月喜滋滋乐道:“夫人说的极是。”申姨妈也帮腔道:“我觉得这话在理。”申老爷只管一味吃饭不说话,政宜见申老爷也不阻拦,自己忙道:“哪有姐姐没出嫁,妹妹就出嫁的道理?”不想申三小姐说道:“五妹妹,要是姐姐我困在那洞里一辈子,或者姐姐我出来就剪了头发当姑子。你难道准备一辈子不嫁,为我立个贞节牌坊?”申夫人笑盈盈说道:“三天后我就发名帖儿出去,让那些王公贵胄在前面的花厅里聚聚,你呀扮成丫头,看着合适的,告诉我,定下来了,母亲即刻做媒。”申姨妈补道:“我瞧着无情就很不错。”这顿晚饭彻底吃成了准备相亲的饭。
用过膳,政宜回到自己院中,此时申轩墨已无性命大碍,下午被挪至绸霜斋养病。政宜想起田嬷嬷令她细细思考的话:“申府七日,她们要唱戏,要陷害,何必陷害你,损你的清誉?”令自己起疹子长癣的东西,这事只有自己亲生父母知晓。一想起亲生父母四字,躺在木枕上的政宜不禁乱了心神。等缓过来,心里又自思维:怎么在牢里,申夫人那么快就送来让自己起疹子长癣的食物?
抱琴是一遇每年春日杏花盛开,脸上都会有淡红色的色斑瘙痒的症状。记得那年龙门驿山道上杏花盛开,抱琴出去拾柴火。政宜春困醒来,微觉轻寒,唤起众侍儿等人来伺候,却独不见抱琴。等自己一面梳洗,见抱琴来了,她却死也不抬头,说两腮作痒,恐犯了杏癍癣。政宜便配些蔷薇硝来,抱琴自己抹在脸上,许久后才慢慢见好。
今年抱琴春日恰经过杏花开,申夫人是知道抱琴的小毛病的。倚云和萍碎是申府家生子儿,申夫人自然也知道。但怎的连自己不曾也不敢禀明的毛病,申夫人也知道?正要睡觉时,院外传来些侍女的声音:“多谢记挂,正说这紫色的胭脂膏子要用完了,明找川惜月总管支取,夫人自己就送来了。“
政宜听了,睡踏实了。翌日起来,川惜月并众侍女伺候,政宜梳了头发,在闺阁内打着哈欠,道:“母亲呢?”川惜月笑道:“我是脱不开身,夫人和碧痕嬷嬷忙着命侍女写帖子。”政宜命倚云递上一张单子,川惜月看了,道:“这些药材用来干甚?”政宜道:“母亲头发白得厉害,这些药材可以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