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猛烈地拍打着沙滩,天色骤变。
岸边停靠着一个竹筏,几名亲兵守候在旁。
一个花胡子穿半旧蓑衣的小老头,正在垂钓。这是赫赫有名的橘洲总督紫抱冰,身边是他的儿子紫香涛,“父亲,潮水大了,怕是钓不上鱼。”
紫抱冰道:“白玉一杯酒,绿杨三月时。春风余几日,两鬓各成丝。秉烛唯须饮,投竿也未迟。如逢渭川猎,犹可帝王师。”
紫香涛道父亲又来诗词,听不懂,言:“父亲,申貌辨已从南境召回复起,但结果恐怕难入他意。不过难如意的好,免的他以后太得意!“
紫抱冰笑了起来:“小孩子家又说赌气话。”
紫香涛疑惑道:“父亲难道不这样以为?”
紫抱冰道:“哎呀,一般人总以为,燕郡现任总督和橘洲郡总督,浩纲与我,势如水火。他们哪里知道在强兵强国的许多主张上我们都是一致的!只是浩纲军队出身,一路提拔,没有读透孔孟之道,浩纲办事重实厉而不择手段,有些龌蹉的手法,虽能达到目的,却坏了纲常名教,动摇紫宸国立国根本,舍本求末,这么报国为误国啊。”
他儿子紫香涛道:“父亲这么一说,倒想起我的一个禾国游离外的朋友对您和申貌辨的评价。”
紫抱冰道:“噢,是你在寒国游学,历练自己谋士辨计时结交的朋友吗?“
紫香涛道:“是,他说您和申貌辨都是当之无愧的紫宸强国派领袖,但申貌辨实在是个庸人,一个没有贵族气息的庸人,因为他不出身于翰林院,除了为参加科举制度受到的一般教育外,他没有更多的学识教养,不过……”
紫抱冰收了鱼竿道:“不过什么?”
紫香涛道:“这位朋友认为他勤奋而有条不紊的办事作风弥补了这一先天不足;而父亲您则是具有高尚理想来从事实际事务的学着……”
一名亲兵称起把漏雨的伞来,小心扶着紫抱冰下了竹筏。紫香涛也跳了下来,一时紫抱冰在沙滩的石岩上坐了,对他儿子道:“你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呐。”
紫香涛淋着拍打上岸的浪花顿了一顿,对他父亲说道:“这,这位朋友还认为,申貌辨处理实际问题的能力强过您。”
紫抱冰倒不知自己儿子这么忤逆,随即感慨道:“你在寒国游学认识的朋友,虽然浅薄,却十分直截了当!”
他儿子自知猖狂失言了,困惑嚼道:“浅薄……却又直截了当?”
紫抱冰笑笑,何尝不是直截了当?一语中的。对一名亲兵道:“明日,本督抚要去看看我的铁厂。“紫抱冰微微抬手看着远处冒出的黑烟,笑道:“等出了铁水,咱们紫宸国的枪炮武器再不被掣肘了。”
紫香涛哎了一声道:“父亲的蓑衣坏了,伞也漏了,父亲作为紫宸国最廉洁的官员,您把我们家的全部家产都捐献给了橘洲铁厂,除了俸禄,我们目前一无所有呐!”
申貌辨正在采买火炮,听说橘洲铁厂出了铁水,喜欢的不得了,对卫蒙说咱们的紫宸国有了矿产,一经紫抱冰的官办铁厂,强兵强国多一条路啊!起止多一条,简直是多了几十条路!卫蒙却道申都督与紫抱冰从来不睦,恐怕是热脸贴冷屁股,申貌辨一挥手,道:“哪怕紫抱冰要我跪在他脚下,算的了什么!他这功劳岂止值得我跪在他脚下?!”
至自己府中,书房内展开田嬷嬷的第一封来信,叹道:“这长安太守当的不容易,平衡各方势力,难啊!卫蒙去找荣宝斋实际操盘的老板,老夫要去上折子给他个官当,半官半商,有些事情才好办。”即刻拟了出来交给卫蒙。
展开田嬷嬷的第二封来信,脸色却变了,暴躁道:“我这闺女儿简直是九门提督,这都被审了出来,还敢亲自验尸,哪里有半点公侯小姐的影子。我是让她采访民情,没让她断案啊!传了出去,紫宸都城名门谁还敢来提亲?娶回去竟是个女捕快、女仵作!”
卫蒙看到申貌辨气了脸都紫了,忙道:“这不是当初您老物色的人选?左不过命她低调行事就可。”又道:“您老的闺女有功,这审出的烟土途径来自寒国,属下料定牧国、稽国、威国深受其害,不如启动谋士通知各国……”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申貌辨果然截断:“卫蒙,不可私自行事!妄挑战端者,这个节骨眼在老夫眼里可容不下!管他有没有圉姬的情分。”
雪花是美丽的东西,但千万片雪花聚在一起,只能造成悲惨的雪崩。政宜不懂,以为抓住毒蛇就可以革下去?紫宸国的改革必须是符合紫宸国情的稳健道路,改革速成论只能让紫宸国自取灭亡!不必与禾国博弈,且真如静王爷所言:“紫宸国自己就把自己拖垮了!”改革是一个过程,守旧是一个过程。且从各方书信中所言,贪污走私者甚多,一齐清除?那就是二十三年前的‘黄天教’邪教死灰复燃的悲剧。必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人事革除的时间节奏必须要在紫宸国老百姓容忍的程度内一步一步的换血。被野心家包装起来的偏激独断、惊世骇俗的学说,迷惑那些满腔热血却涉世未深的年强人:他们年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