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天还黑,寅时,便有人来叩门,小芬睡得浅,便点起烛台开了半边门,认得是昨晚那个老妇人,老妇人道:“叫床上的起床了,把衣物打包,要赶去道去。”一时秋兰、婉玉起来了,婉玉心想,难道果真是要我去赶考,这瞎抹黑的,就要开始苦读了吗?一面三人忙忙地收拾东西。刚收拾完,卫蒙已驾着马车在外等候,申貌辨掀开帘子,快道:“闺女,小芬、秋兰,快收把包裹拎到马背箱里。“一面又对那老妇人说:“那头都安排好了,只欠你这股火候了。”婉玉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倒也睡得安稳,那老妇人心想:“路上颠簸都睡得安稳,以后这兴许是件好事。”
及至清晨,婉玉被秋兰抱下车,小芬咯吱一下,婉玉才醒,看到悬空在峭壁上的庭台楼阁,那阁只有旁边的石径可以抵达,阁上匾额书:“剑门驿”。
下面两行应景诗词竖匾额:
天工设险,大道曲折弗敢出,石角抱千仞。
叠嶂掩门,极路爪牙不能攀,一夫怒百剑。
申貌辨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顺着山路上的石径,一时众人踏进了旁边一飞楼穿廊进了上阁。只见这楼阁门栏窗格皆是细雕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两边皆是飞楼插空,通往左右外面,顶梁柱是四根山上的天然的插天大山石。有三阁,中阁是闺房,下阁各自隔开的是侍儿的五间屋子,上阁是书房。现在众人正在书房。早有卫蒙推开两边可折叠的窗格,有石头围成的保护围栏,四个一丈长墨色帘子底下连着竹篾占重,便也随风飘鼓起来,真是山间清风徐来,众人窝在马车上半日,此时都呼吸着带桂花清香的空气,果然醒脑。
申貌辨对婉玉道:“闺女,这地是你今后的家,为父已与你安排妥当。”
季婉玉深深颔首,道:“多谢父亲安排周到。”,秋兰亦在后随礼。
小芬只管跑开乱跑乱看,嚷道:“不得了,小姐,你看这案上笔筒里插的笔真是太多,一支、二支……”数的小芬头都晕了,笔如树林一般。
申貌辨对卫蒙道:“你随我去趟接牧国的边境,紫宸金殿奏报,你自己看。”
卫蒙展开手札,看到:“牧国在我边境集结军队,稽国边境开始运入大量粮草、战马,恐有战事,请封疆总督速回。探子回报。“
卫蒙惊道:“不好,两国联合攻击,时局不利。“
申貌辨道:“这一个提供军队,一个提供物资,牧国不好弄,但若能切断稽国物资来往,牧国也不过在我紫宸边境上操练操练自己队伍罢。“
卫蒙方才转镇定道:“只是如何断了稽国与牧国粮草来往,却是甚难。“
申貌辨捋着长须道:“有办法,这事我还是得亲自监督去,免得夜长梦多,你也随我去,有你旧相识。“
申貌辨蹲下身子,抱抱婉玉道:“父亲这就走啦,好生听田嬷嬷的话,小乖乖。”说完便和卫蒙急匆匆出了穿廊,下了飞楼,只听马蹄阵阵走远。
“恭贺小姐回家,奴婢是您的教习嬷嬷田氏,小姐只管唤我田嬷嬷。“声音洪亮,这身音震慑得小芬也赶忙回到婉玉后面,随着秋兰伏在地上。
婉玉回过头,看见眼前伏着之人竟是一黑发,而且髻上簪了三支赤银木槿花,头发从额头绾至后背。
季婉玉也伏下身子道,随礼道:“小女季婉玉。”婉玉好奇便道:“请您抬起头来。”
季婉玉说完马上就后悔了。那是张布满很深皱纹的脸,双目却像发急的猫儿一样瘆人,目力明亮,还有左脸上长了个大痦子。
一时只见长相怪异的田嬷嬷拍了两掌,掌声甚为洪亮,就从下阁跟上来三个的五、六岁穿着打扮上佳的小童,三人都向婉玉行礼。田嬷嬷手优雅地摆过去,一一道来:“为首的是侍女倚云、下面一个侍女叫萍碎,侍儿是清笛。”
季婉玉便也向三人随礼,却听到几个小孩嘲笑之声。
“小姐,您是无须向下人行礼的,现在我也正式成为您的下人,但在小姐有了小姐的体统前,是要向老生行礼的。”田嬷嬷口齿清晰,中气十足,威严无比。
在自己家时,只被母亲抱过,父亲疼过,秋兰是义姐,只有小芬伺候过,虽系主仆,实为姊妹,从来没正经立过规矩。
田嬷嬷道:“老爷有过吩咐,您的闺名过于纤巧,请看这二字如何?”
说完,田嬷嬷递上一个斗方,婉玉见上面用遒劲的笔法写着:“政宜”,还没等婉玉缓过神来,心理正抵触时,就只听田嬷嬷道:“申政益小姐,接下来老生将陪您清晰楼阁布置。”
申政益?由不得婉玉,婉玉心想,哦,现在是由不得政益心想、发呆。田嬷嬷那声音当真是震耳欲聋,让人毫无缓歇。
预知政益小姐与田嬷嬷瓜葛,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