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申辨貌在春暖阁外跪着候旨半日,一时内侍才慢悠悠地到了,宣:“奉天承运姞王,诏曰:紫宸南境已安,申辨貌驱南境众将赴往临海西境以犒功劳,彻换未央宫宣室殿外围宫禁一半,居安思危,命申貌辨购置火炮弹药,以备需。”申貌辨叩首后跪接皇旨,这内侍刚要甩了拂尘提脚就走,申貌辨笑盈盈携住这内侍的手道:“劳烦公公走的半日。”一面悄悄塞了银票给内侍,悄声道:“劳驾公公,这旨意从何而发?”那公公瞧了瞧银票的数目,左顾右盼,才悄声道:“这是眉仲瓶怂恿姞辕王发的旨意。”一面打嘴道:“该死该死,怂恿这词杂家没说过,这是谋士智谋建议。”申貌辨笑道:“公公只是按礼宣旨,老夫不记得公公说了什么。”这内侍便一面便笼了银票进了袖子,去了。
申貌辨一路走到承天门外,路上有官僚来往恭贺他兵不血刃,有巴结奉承的,也只得应对得宜。
眉仲瓶!申貌辨心里暗骂。二十三年前眉仲瓶的大哥眉伯闲为梅州巡抚,那几年闹了饥荒,紫宸金殿被奸人蒙蔽,拨下的安抚民众的款项竟然被层层盘剥去了空,农民哪里关心这些,只当吃不起饭,啃得树皮也精光,才聚众把事情闹大了,都道天公灭宸,黄天才立,有人狼子野心趁着这股乱子,成立了一种邪教:“黄天教”,各户农民都急着入了这邪教,为何?一入邪教,教团内便发了口粮吃,贼势愈重,紫宸各个郡州县都闹了起来,越闹越凶。那眉伯闲为巡抚,在梅州被围困时,本该稳定民心,身先士卒,却居然弃城逃跑,犯了失守之罪。其后申貌辨令其戴罪立功,去了竹州,兵中有些也是农民子女,居然又因失职而激起内部兵变,导致竹州失守。
这次,是罪无可赦了,那眉仲瓶是姞王心腹谋士,要参倒他的大哥,凭一张纸弹劾何其困难!但这道弹劾却措辞严峻,使得姞王也没法为眉仲瓶曲予宽待了。其中一条:“臣子心,何时归?万民愤,何时平?臣职分所在,理应纠参,不敢因眉伯闲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这一参锋芒内敛,暗藏杀机,正是出于申貌辨的刀笔。且那些贪污纳贿之流,群参。判了个眉仲闲贪污受贿,把拨下的抚民款项吞噬,朝廷一书眉仲闲“斩刑”,才渐平民愤。这眉伯瓶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自己的大哥倒成了贪污纳贿的罪魁?眉伯瓶只得饮悲和大哥分家,大义灭亲,一时面见姞王,谋曰:紫宸金殿被贪污之流所蔽塞耳目。清流才吹了开。那些贪官贪惯了,只当是一阵风,哪知这不是一阵刮个一年四季就会停的风,却是如大坝决堤般冲水不断,连连诛杀涉及此事的贪官。
那眉仲瓶的大哥眉伯闲之死,全是因为申貌辨那支刀锋笔下书弹劾,他能咽下这口气?能不司机报复么?
这条旨意很明白:“第一,削弱申貌辨兵权,第二,清除姞王殿外申貌辨的人手、耳目,第三,只提购置火炮弹药,却不提户部拨钱,要你申貌辨自己想办法破财,第四,然是小的战事一起,倘若出兵不利,眉仲瓶也礼尚往来弹劾死你申貌辨。”
却说政宜这边,自那日佛寺回来第七日,已渐渐好转起来,这日只和抱琴着素衣。申墨轩心中品度,政宜越发出落的超逸了。
有诗赋曰:
芍药帘外东风软,芍药帘内晨妆懒。
帘外芍药帘内人,人与芍药隔不远。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香气袭人融谷酒,花媚飘痕人玉沁。
春分一过,便在田嬷嬷催促下继续练习各种公侯小姐的款儿,申轩墨也在书房阁子上倚着听新鲜。
这日天玑子问政宜道:“史书之乱,乱于何时?”政宜答道:“学生不才,推其始末,史书之乱乱于唐朝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弑兄禁父,是为不仁不孝不义。太史公笔墨就此绝散于朝廷也。”这申墨轩听来甚为稀奇,连自己都想不懂,她竟有如此见识,三言两语便点人如雷彻。
至晚田嬷嬷把续好的古琴交还给政宜,把申老爷最近寄来的书信交给她,政宜从头一阅,上面写道:“春分一过第十三天,闺女即刻启程前往紫宸都城为父家,许久未见女儿,见时父亲如得瑰宝,聚天伦之乐。”
政宜把书信递给田嬷嬷看,田嬷嬷中气十足,震耳欲聋忙道:“抱琴、倚云、碧绦、萍碎、清笛,速速起来给我练习几次侍女侍儿的章法才许去睡,还有申轩墨跟着无情学规矩,学不好不许跟着小姐去紫宸都城!”
琴笛嚷道:“我不要他们带我飞,无情哥哥总拉长脸,还是墨轩哥哥好,我要跟着墨轩哥哥学那个飞,以后飞到铺子里买糖葫芦吃,一天飞个几十次,好久没吃紫宸都城那个小姐姐的糖葫芦……”萍碎笑道:“还惦记着这些吃货呢,一天飞个几十次,看你不被人当鸟射下来才算完。”
翌日,众人越发忙碌,申轩墨虽不大乐意,也只跟着无情学规矩,无情却道:“你要磕头拜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不叫我父亲。”申轩墨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啥时候学会油嘴滑舌打趣人?不许跟政宜小姐说话!家贼难防。”两人一边在外吵一边学规矩,余话不表。
政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