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所有的白色防化服们都在惊恐地闪避,但依然有几个一边闪避一边用手中的短棍对了我的头。
无论他们怎么样狼狈姿势,手中短棍怎么样改变方位,都在瞬间又成为对着我的头的姿态。
扑!
镜子的碎片终于组合起来,在半空飞舞着。
众多的玻璃碎片,开始在镜子的下方,会聚出一股无形的风的力量,托着镜子。
镜子里缥缈出一个虚拟存在的头像。
那是一个女人的样子。
很像楚灵——在恒温箱里的女病人楚灵,但又并非一个人。
或者,那才是将军的女儿的,原本的模样?
我恨你。
那个虚拟存在的头像飘到将军面前,无声地张着嘴。
是的。她恨他。假如必须牺牲个体来换取另一种意义上的个体的获得、假如必须牺牲个体来换取群体的某种使命,假如为了某种获得而必须牺牲个体的尊严个体的荣誉个体的幸福和生命,假如被牺牲的牺牲者其必须被牺牲的方面已经超越了被牺牲者的容忍界限……那么总有某个时刻,必将背叛。总有一个时刻,背叛和反叛将由心理上的动向变更为真实行动。
嗖!
所有碎片组合成一个最终圆片,平平地,向我脖子割来。
我伸出右手。竖。
呼啦。圆片又变成碎片。
它们翻飞着再度汇聚。
我跳起来。
那些闪避或滚动的白色防化服,立刻都用各种各样姿态,把棍子对准我。
我拦在将军面前,冷漠地看着镜子所呈现出的虚拟头像。
“结束吧。”我说。“无数落后工艺,都设置在落后地区,无数研究制造,都在不被察觉前提下成为并不耽心本地会有灾难发生的外地制造。但是镜子里的你们,看着我们的你们。难道也没有意识到最终的恐惧?你们没有意识到最终的到来就是毁灭?”
扑!
我的右手,笔直地冲入无尽虚空,冲进了镜子里的世界。
“他们忘了一点。”我回过头,对着将军冰冷的笑。“除了知识,还有经验的实践。理论上能做到,未必能在真正世界中被研造出来。”
轰。
遥远的,无尽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惊心动魄的爆~炸。
镜子在迅速变化、迅速绽裂。
镜子中另一个遥远地方,也在迅速湮灭。
“毁灭是双重的。”我说。
我对将军笑了笑。
“要怀疑存在。不要相信任何东西。视线。触摸。真实。思维。意识。”
轰!
真实的,真实存在着的爆~炸,开始了第二声明晰的传入。
天翻地覆的晃动。
晃动中,所有由碎片形成的玻璃圆片又在成型。
它发出锐利风声,闪烁出无比刺目光芒,它在室内盘旋,露出锋锐的圆边形成的模糊光晕。
漫天弥漫的血雾。
肢体。
碎片。
嗖!我的视线无限远的扩张着,无限远的伸展着,我伸出的手一挟。
砰!我坠落下来。
砰!将军也坠落下来。
“不要夹带私人感情。”我望着他。“不要利用自己的权利,把试验,夹入私人的感情。你的失败就败在了,你的夹带。”
将军的脖子上,正在渗出第一丝血。
“我在这里,将军。”
我望着他。
加重着“在”字的语气。
是的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也没有什么是虚假的。我是郭宏。”
我望着他的头颅从脖子那里缓缓裂开着。
我望着他的泪正从眼眸边缘滚落。
“我在这里,将军。”我说。“无论有多少世界。无论多少世界里都是多少不同的事情。只有一个未曾改变。我亲~爱的父亲。你们制造了我。而我生存的使命,却是让你们存在,并最终毁灭了你所希望诞生的以及你所希望寻找的,夹带了私人感情的,那个目的。”
“无论什么样的最初产生什么样的最终,都只有一个疑问。”我望着他的头颅从脖子上坠落。“将军。请告诉我。您的最终设定。”
无声的寂静。
无声但无比庞大的声音里,无数金属、塑料、泥土、陶瓷、液体、玻璃、无数物质都在组合,都在相互会聚。
将军的脖子冲出喷泉一样的血。
他掉落的头颅最终被我的手接到,被我捧在手中。
在漫天的血光中我的视线和他的视线交集。在他眼中的世界里,我看到一幕幕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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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安全了!连可怕的武器都不敢到来,那只能说明,这里有种更可怕东西!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