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一幢只有五层的大楼里。
从废墟到大楼,中间间隔的是广场。
广场上有下水道的井盖。
咕咚。
咕咚。
我似乎清晰听到某种声音,正在越来越近地响彻。正在越来越清晰地到达。
如果过去的一切,都曾是个噩梦。那么是不是说,现在的可能,就会是……噩梦成真?
在下一个恍然的场景中,我出现于又一个满墙的电子屏幕的空间里,我被放置在什么地方。
我想说话,我想动。
但我的身体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那么……我是不是又在做噩梦?或者是又在被研究?
但是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切。
甚至将军的声音,也不再显得无比威严,仅仅是个普通人,仅仅是比普通人的声音,威严些而已。
敬礼。
敬礼后有人汇报。“报告!7点49分,记忆金属塑性材料研制基地自控模式意外启动。8点零1分,我们发现了他出现在基地外——他还活着。”
无限的悲哀。
8点零1分。
现在至少已经是,又过去了五分钟。
结束了。
8点已过。
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他——还活着?”将军仿佛也被吓一跳。而后是寂静当中的,能被感受到的视线观看着的,无形压力。
钻入骨髓的痒,再次涌遍全身。
我陡然就睁开眼睛。
我陡然就坐起来。
我陡然就瞪大了我的眼睛。
*********
对视。
除了他们眼中一闪便消失的惊,就是他们的立即镇静和反击。
在刹那间,就有五个色泽黝黑的短棍,虚空指着我的头。
在短棍那个他们手握的地方,似有按钮。
假如他们按动了按钮,会有什么出现?电流?麻醉剂?
电流的可能性会多些吧,毕竟,我没看到短棍对着我的一端,有什么小孔。
“薛头儿?”
我瞪大了眼,瞪着在将军旁边抿紧嘴唇笔直挺立着的中年人。
他在也是中年人的将军的左边站立,但是在将军右边却是——秃老二!
我伸手。
我下意识伸出手来想揉揉我的眼睛。
围在我身边的棍子立刻动了一动,但又仅仅是微微一动,就又保持着威胁姿态而没进一步动作。
我瞪大的眼睛再次难以置信瞪大——我的确在揉眼睛,但我用的是右手,就在仿佛不久前还断裂的右手。
它现在还绑着纱布、绷带,还是我深深记得的,胡乱、但必定结实的捆绑方式。
可是这些纱布、绷带,竟然生长在肌肉里一般,原该是断裂的手腕那里,却真就是我的右手。
尽管它还很柔嫩,好像是个儿童的手,但它真的是手。
全身的痒感还在持续,我那儿童一样本不该有的柔嫩右手,正在变硬,正在变大,正在把色泽变得像是个成年人——我正眼睁睁看着我的右手从我右腕里钻出来,长出来,并且,飞速的长大着。
薛头儿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和肩膀。
将军紧紧盯着我的头颅。
秃老二紧紧盯着我那正在生长着的右手。
不。
那不是秃老二。
虽然在面容上相似,甚至完全一样,但是眼光、气质,完全不同。尽管他也近乎秃顶,尽管他的眼睛也让人感到阴森森,唯一不同的是,他看人的视线,是一种近乎于职业的狂热,他的整体气质,是知识型而并非邪恶型。
他不是我印象中的死犯。
他该是,一个研究人员!
——我又在做梦。
——我还在,被研究、被监控,我还在虚拟世界里生存。
荒谬!
这真他妈荒谬!
为什么会这样!
我要疯狂。我要嘶叫。我要狂吼。
但是实际上我在僵化。
在僵化了似乎有千万年之久,我才困难地,茫然地望着将军。
我问他:将军?
他不动声色看着我。
我又试探性问他:将军?——你是将军?
他仍在不动声色望着我。
我的右手,终于完全长大成了正常模样,正常色泽。符合我这年龄身份的,正常的大小、肤色、坚强程度,都完全与左手相似的,右手。
纱布、绷带,无声滑掉,无声坠落,再没任何迹象可以显出,我曾是个失去右手的试验者。
如果我这个时候才醒来,我不会相信,我的真实的噩梦。
我困难地看看自己,看看周围。
是在一个会议室里。
我坐在会议桌上。
周围是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