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
在紧挨他的右边的手术台上,还有一个男人。
他的头侧向这边,除了还有吸氧设施罩着他的脸、还有输液设施继续为他输液,已经没了那么多繁杂的连接线。
依稀间我又回忆起来。
在噩梦里,他既是陈控,又是黄大仙。
我的目光转向左边。
在左手方向第二个手术台上,也有另一个女人。
我的汗水又湿了眼帘。
但是不。
那也许不是汗水。是泪水。
即使有着八米多距离,我也依然一眼就辨别出来,那是我的楚灵——是那个,在恒温箱里赤果着的女病人楚灵,我的真爱。
现在,她的手术台外,依然是罩着玻璃或有机玻璃的玻璃箱。
我扑了过去。
我摇摇晃晃扑过去,我在玻璃箱外失声痛哭。
她的身体是楚灵——那个在恒温箱里的女病人楚灵的身体。
但她的脸却是第一个楚灵,那个和我有过亲密接触的,活力张扬的,监控员楚灵的脸。
而在玻璃箱内,她脸旁,还有一个玻璃盒子。
在那玻璃盒子外,只有密密麻麻连接出去的线,和她脑袋上伸出的连接线胶合到一起后,再延伸出去。
然而在玻璃盒内,却只有一颗头。
一颗浸泡在液体里的,没有头发,也已看不清面容的头。
一样有电脑。
屏幕上一样有字:“郭宏?郭宏在哪里呢?我叫楚灵,我要寻找郭宏。郭宏在哪里呢?”
还有另一台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一样有字。
但那却是变幻着,并且不断变幻着的字。
都是各种各样公式、符号、分子结构图、变化着的立体模型。
它们在不断地变化。不断地变幻着。速度快的,根本无法看清。
*********
如果有真实。
这是不是才是,最终的真实?
*********
门不在这边。
我失声的痛哭停止了。
我流着泪跌跌撞撞奔走,而后扫了眼满墙的电子屏幕。
那都是真实的场景。
确实是个废弃的工厂的图案。
但是远远没有那么复杂、没有那么庞大,仅仅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工厂,工厂中有许多破落的车间。
当然,也有办公楼。不起眼的五层办公楼。也有广场,简单的或许只有千平的广场。也有废墟,也只有废墟的面积,看上去大些。在废墟上是垃圾,是盘绕着的苍蝇,蚊子。
或者……这才是最终的真实?
或者……真实总这样的让人失望?
甚至那些噩梦里我根本走不出去的田野,那些无穷无尽的树木,那些铁丝网,也都让人失望的可以随便进出。
仅仅是,距离遥远的远处的生活场景,似乎遥远了些而已。没有任何神奇与神秘。
是的。
这才是真实。
这才是,最终的真实。
*********
门在对面。
我跌跌撞撞从两个“大仙”的手术台前经过,然后,我看到了在门边的第三张手术台。
这是一具已经干瘪了的尸体,罩在玻璃箱内。
但是尸体的头颅精心地炮制在玻璃盒子中,一样是,没有头发,看不清面容。
我停了下来。
我茫然的停下。
我意识到。深深地意识到。那才是我。那就是,我。
很冷。
我的身体越来越冷。
包裹得紧紧的纱布和绷带,已是完全的红色。
但是我的手腕已失去知觉。我已不再感到钻心的疼痛。甚至我的一条右臂,也同样的麻木到似乎不再属于自己。
这个手术台边没有电脑屏幕。
我跌跌撞撞奔了出去。
在最后一眼,望向满墙的电子屏幕时,似乎,我看到了两个完美的,赤果的身体。似乎,正有许多人奔进去,正有许多人,围向那两个躺着的,但是完美的、赤果的身体处。
那两个身体是,一男一女。
门在我跌跌撞撞的冲出后,砰然一声,关闭了。
一尘不染的地面。
在玻璃幕这一边,是长达二十多米的工作台。
十多个电脑椅,歪七扭八对着十多个电脑屏幕。
那些连接线,从玻璃幕内延伸出来后,都连接进工作台中。
每一个电脑屏幕上,都显示出不同画面。
我撞到了一个电脑椅上,我摔倒了。
一片片昏花,一阵阵晕眩。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长久没有人工作的电脑屏幕,忽然间闪黑一下,都开始了屏保。
其中一个屏保,